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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不是没有在晚上被太宰治因为不睡觉而折腾的睡不着的时候问过对方，你为什么非要熬夜在白天昏昏欲睡一副要昏死过去的样子。能晚上睡觉不睡反而在之后要死不活，是不是脑子有病。

 

被他扔到机车后座的太宰治扯着自己肩上披着的黑色风衣，等他也跨上来的时候便瘫在他的后背上，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闷闷的用支离破碎到模糊的嗓音跟他讲，没什么别的理由，就是睡不着觉。

 

中原中也无奈的在前面开着车，开了一半就感觉对方的脑袋在往下滑，滑着滑着眼看着手也从他的腰上垂了下来。他拐了一个弯赶紧刹了车，几乎是下一秒太宰治就要栽到地上去，被他一只手给提了起来。

如果身后坐着的不是太宰治而是别的什么人，他完全可以用污浊将人的重力固定在机车上，想掉都掉不下去。但太宰治只要触碰着他他俩就得按照正常物理定律来做出行为，不然中原中也早就骑着机车绕着近路从横滨的各种街边小巷行驶到楼房顶上绕着近路去港黑大厦了，何必带着他一个拖油瓶太宰治每天在上班高峰期等着红绿灯堵着车还要预防屁股后面坐着的人掉下去。

 

太宰治说要不我买安眠药片？然后被中原中也一巴掌拍了回去，他说老子还能不知道你吗？说什么买安眠药片吃了睡觉，你这肯定想囫囵吞了自杀吧？！

 

对方捂着后脑勺喊着痛，脸上出现了颇为遗憾的表情嘟囔着‘啊居然被发现了，可恶’这样的内容，然后在当天晚上按着人开始倒时差。

 

他说，你不能总是日夜颠倒啊，你脑袋不疼吗眼睛不疼吗？

 

被他的重力异能固定在床上的人可怜巴巴的说疼，可疼了，随后侧过脸眨着眼睛望着他说，但我就是睡不着啊中也，怎么办？

 

——你闭上眼睛不就行了，脑子里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睡不着？

 

——想下一次用什么方式自杀啊。

 

——果然你还是去死吧。

 

中原中也气得一掀被子就给盖到了这人的脑袋上，本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可一想又怕把这人捂死了，从自己的床上又爬了起来，给人把被子掖好了才重新躺下去。

太宰治就一直在笑，说中也你可真操心我，是不是很关心我呀？早就盖好被子闭目养神的中原中也从床头柜上摸来了耳塞塞进自己的耳朵里，不管另一边躺在床上的人怎么叫他都当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他是真的希望太宰治能好好地睡觉，不仅仅是为了他半夜被吵醒后神经衰弱，也是为了对方的身体着想。

就算他俩每次吵起架来恨不得把对方的脸按在水泥地里，可真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儿估计也就是彼此之间最为担心。这点担心是他们从来都不会说出来的事情，是两人都揣在心里又揣的明白的东西，否则太宰治真要是叛变了中原中也得第一个掘地三尺把人刨出来，而不是任由对方还在横滨的地盘上浪荡还不闻不问。

 

半夜的时候还是醒了，他迷迷瞪瞪的睁眼去看，发现黑暗里有一个人的影子，还没等他有什么反应，对方就叫着他的名字倒在他的身上不起来了。

隔着一床被子他伸出手轻轻拍着太宰治的肩膀，问你怎么了，怎么起来了，怎么不睡觉。这人也迷迷瞪瞪的半阖着眼，凑过来蹭着他的脸，说我睡不着怎么办，真的睡不着。

 

中原中也头疼欲裂，他也不知道太宰治是怎么回事，于是带着半睡半醒的那种迷糊，一掀被子说进来睡吧别折腾了，等太宰治钻进去后他才重新倒回床上，一挨枕头就昏睡了过去。

 

其实他倒并非是不知道太宰治为什么总是睡不着，只是隐约的了解并不能感同身受。有句话叫做慧极必伤，这人看待世界的角度太刁钻，而程度也是太过的透彻，脑子里想的东西多，和常人拉开了距离以后其孤独感带来的创伤也太重，到了晚上睡不着觉也是正常的现象。

 

这些他都知道。

 

只不过除了催人睡觉不要多想之外，根本也没有其他可以去做的事情。

 

太宰治并不需要别人的指教或者说教，没必要，也太班门弄斧。这人心里什么都清楚什么都知道，只不过别人不问他就不说，即使问了，也不一定说。

 

想要帮忙解决点问题，对方又会无声的拒绝，那墙铸的那么那么高，中原中也看一眼都觉得头皮发麻。想要翻过去，可太宰治总是会不留痕迹的拒绝他。

 

说不用了，说没必要。

说我最讨厌中也了，说中也你好烦啊。

 

那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看到旁边睡了个太宰治是直接一脚把人踹下床的。看了看周围也看了看时间，是他和对方的宿舍，也确实是第二天的早上，脑子昏沉的从床上爬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半夜的时候他都干了啥，把倒在地板上装死的人拎起来丢进了浴室里两人一起洗漱后，他俩都顶着一对黑眼圈上了机车前去港黑大厦。

 

太宰治坐在他后面凑到他耳边悠悠的说，昨天晚上是中也你亲自邀请我上床的。他没忍住一个漂移让轮胎发出尖锐的响声，几乎是擦着一辆重货车行驶过去，听着这人嗷嗷乱叫的声音迎着清晨的阳光与风大喊，闭嘴啊混蛋！明明是你先爬我的床！

 

——我爬你的床你就让我上去啊？

 

——我那时候是睡糊涂了好吗？！

 

——欲盖弥彰是不对的哦，中也。

 

——我才没有欲盖弥彰！况且真要是说的话应该是爬我床的你更可疑吧？！

 

——中也，看车，你要撞上了。

 

他回过神才看到他差点没赶上某个红绿灯而撞上一辆车，在对方摇下车窗开骂之前他就先伸出中指对着对方，喊了一句这是绿灯要不要命了！

 

而太宰治则是趴在他肩上笑着，说中也你好凶啊，你看人家那个司机被你吓成什么样了。说完就抱着他的腰在他后背上靠了下去，然后讲我睡了哦，你注意点行驶车辆。

 

他喊喂你不许睡你刚刚是在转移话题吧？！你就是在转移话题吧？！你有本事半夜爬我的床你有本事别装睡啊？？

可是真的装睡的太宰治轮谁都是叫不醒的，反正直到他甩着车屁股赶上了最后一秒打了卡，这太宰治也跟没骨头一样挂在他的肩膀上不起来。那段时间整个港黑出了名的风景就是每天早上拖着一条死鱼的中也先生，与能拿奥斯卡小金人演技的太宰先生倒在地上昏睡不起，被拧着鼻头骂的场面。

 

路过的时候大家都挺无奈的跟后背上挂着一个人形挂件的中原中也打招呼，说辛苦了那是真的发自内心的觉得这人辛苦了，真心感谢中原中也先生把太宰治带走算是半个看护人。

以前在港黑的地下投票里最不愿意跟随的人太宰治稳拿第一，第二和第十加起来的票数都没他多，所以一直以来都在关心，啥时候中也先生受不了了把这一摊死鱼丢出去自生自灭。

 

结果死鱼没被抛弃反而是中原中也被丢下了。他当时说不清自己是啥感想，毕竟刚去西欧出差之前，太宰治就挤在他的床上，他俩一起抢着同一床被子，一边争执一边聊天，鬼知道话题是怎么接下去的。

 

——你先放手，把被子给我啊！

 

——我睡不着你都不知道哄我吗？！

 

——你是三岁巨婴吗太宰治？滚回你自己的床上睡觉去！

 

——那我在你耳边唱歌了哦。

 

——靠！我日！不行！不许开腔！

 

——Only y……

 

——啊啊啊啊啊老子杀了你啊！

 

他翻起身来坐在对方的身上捂着这人的嘴觉得脑壳疼，可是太宰治却睁着一双大眼睛眉眼带笑。他俩最后说好一张小单人床一人一半，自己抱着自己的被子睡。可太宰治就死活不去他床上把被子抱过了，半夜冻得瑟瑟发抖，抖得中原中也睡不着醒过来发出你烦死人了的嚎叫把身边的混球裹在被子里，然后伸出一只手指怼到这人的鼻尖上带着睡不着的那种怒气讲，你要是再不睡觉折腾我我明天就把你从我车屁股后面甩出去。

 

甩没甩出去另说，和别人挤一张床他反而是失眠睁眼到天亮。从来都是一个人睡的中原中也能跟太宰治一个寝室都习惯了整整一年，他是真的怕睡醒起来以后因为本身的防御本能而把身边人脑壳锤烂。

 

一大早的太宰治睡了个神清气爽，他带着低气压站在浴室的水池前面洗漱，这人还跟他一直说中也我跟你讲睡饱的感觉好好我今天晚上也来你床上——

 

话还没说完就被带着起床气的他一脚给踢出了浴室，顺便还拍上了门。

 

睡不着觉的太宰治从此以后有了新的折磨他的方式，不半夜唱歌或者倒腾怎么让自己死了。和他比赛谁先进浴室洗漱完然后占据他的那张单人床。

其实也不是没有解决方案，他去睡太宰治那张就行了。可是中原中也就是觉得妈的这是老子的床为什么我要憋屈着让位，于是就跟着太宰治斗智斗勇，但无一例外都是两个人挤一张床睡的结果。

 

对方笑着说，你得习惯啊中也，要习惯我挨着你的枕头睡。

 

大早上爬起来脑仁疼的中原中也一边把早饭塞进对方的嘴里，一边站在窗户前面昏昏欲睡的点了根烟提神，说习惯你个棒槌，他妈的我为什么要习惯早上醒来第一眼要看到你的脸。

 

等他快速抽完一根烟转着车钥匙要下楼的时候太宰治跟上，走在后面说，可即使不睡一张床我们住在同一件房间里，你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我吧？

 

说的很有道理，他无法反驳，于是一记扫堂腿把人撂倒在原地，带着火气儿去把车开出来。

 

这人会问他很多无聊的问题。比如太宰治会问中也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我要死了你会想我吗，我要死了你会救我吗。

 

他说该怎么办怎么办，不想你，会救你。

 

那时候他俩快下班，虽然说对于黑手党这种职业说‘下班’这种词总觉得很违和，他抽空打开了自己休息室的窗户，点了支烟就望着外面横滨的夕阳。可对方似乎对于他的回答很不满意，对他说中也你说错了，应该是立刻陪我一起去死，要想我，别救我。

他听了这话抬起头瞥了坐在他身边沙发上的人一眼，房间里没开灯所以昏昏沉沉的，中原中也觉得太宰治这回答有点问题，于是把嘴里的烟取了下来，燃了一半的烟灰落在了地上，他将那半截烟头放进了对方的嘴里。

 

他说，你瞎想什么，晚上好好睡觉别折腾我。

 

太宰治没觉得两个人前后抽一根有什么问题，轻车熟路的叼在嘴里吸了两口，又问他要是某天他俩分开了呢，而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秒答，那我开酒庆祝。

 

晚上回去的时候太宰治坐在他的车后座上放声大笑，他不知道这人在笑什么，但却能感觉到着实是发自内心的笑。

晚上两个人要上床睡觉之后太宰治拖着一身新换的绷带挤到了被子里，跟他讲，中也其实我一直都没有睡着。而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中原中也则说，嗯，我知道。

 

他知道太宰治在骗他，说什么你的床好睡你的被子好盖你的枕头舒服，都是骗人的屁话。这人在他床上压根就没怎么闭上过眼睛，他俩就像是互相折磨一样，你睡不着我也睡不着，但是都会告诉对方，我睡得很沉、很舒服。

 

假装闭上眼睛，假装调整呼吸，假装当做身边的人并不在，假装自己能够真正的睡过去。

他们都是那种身边有人的话脑子就会一直拉响警报的类型，磕磕绊绊了将近三年才能接受房间里多出来另外一个人，而脑袋贴着脑袋共享同一床被子或者同一个枕头却又是一番磨合。

 

中原中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人突然之间又决定说出来了，可这个时候他也只能说‘我知道’，于是近在咫尺的人翻了个身面对着他，两个人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太宰治总是爱对着他笑，这个当下也在笑。

 

——要么我们就不睡了吧？

 

——你这是想猝死？

 

——我死了的话中也估计也活不久了？毕竟污浊还是需要我的嘛。

 

——并不会，你死了我就不用到这个程度就行了。

 

——但总归有意外吧？

 

——你不盼着我好是吧？

 

——你活太久的话，老年痴呆岂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才老年痴呆！

 

——我这不是合理推测嘛，你要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多不好啊，所以还是早点去死吧。

 

他看着黑暗里的太宰治笑着的脸，知道这人说的都是心里话，所以很不耐烦的从被窝里把手伸出来，将对方的脸给推远了。

 

——既然这样你就给老子滚下去，我才不要给盼着我死的人让床位。

 

——不要嘛我都躺上来了床都捂热乎了。

 

——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你死心吧混蛋太宰！

 

——好嘛好嘛，老年痴呆中也。

 

——滚啊！

 

其实在太宰治叛变之后，中原中也有想过不用上班打卡的话，太宰治估计也不用每天撑着一双眼皮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了。晚上不睡觉白天也能睡到日上三竿，等他从西欧回去的时候一进宿舍，才发现不仅仅是他的车被人炸了，连自己床铺上的枕头被子都没给他留。

 

当时尾崎红叶带着人来搜查，他就坐在一边的楼梯角落里一边抽着烟一边骂他太宰治是神经病吗自己床上的东西不带走他妈的为什么带走他的？？这人给别人添堵的本事真的是一等一的强。

 

以前的事儿回想起来都觉得头大，他低头望着对方现在打着石膏的那只手，弯下腰捡起来给丢在了床上，刚想抬脚继续走，那条手臂又伸了出来。

 

“中也，我睡不着。”

 

“我听到了。”

 

“我睡不着哎。”

 

“你又不是第一天睡不着觉。”

 

“那你说这可怎么办啊，中也。”

 

皮球踢来踢去又踢到了他的脚下，中原中也嫌麻烦就伸手把被子扯过来盖在了对方的头顶上继续要走，可身后刚从被子里挣扎着爬出来的太宰治就躺在床上嚷嚷。

 

嚷嚷说我要吃安眠药啦，我睡不着会猝死的，我好怕黑啊你说你房子里会不会有鬼啊，中也我好怕鬼救命啊。

 

他回过头对着太宰治吼你他妈几岁了怕个屁的鬼，可这人理直气壮梗着脖子说你之前才说我三岁的，我三岁我怕黑我怕鬼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回答堵得他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憋了老半天才说了一句。

 

“你还真是没脸没皮。”

 

“我不管这些。”太宰治从床上坐了起来，一个人落拓的模样在距离他几步远的位置，垂着头看不太清表情，只不过那命令式的口吻听着就让人不太舒服。

那种带着斩钉截铁、不得反驳、必须如此的语气。

 

“我要你陪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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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举着刀问太宰治，你怎么回事，你他妈的自己绿自己你怎么还不回来？我这都十万字了你怎么还活在回忆里，你这个臭男人怎么回事？？？

你股票都要跌破产了，你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