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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望着自己家里漆黑的天花板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月光透过薄薄的一层窗帘儿将模糊的银色洒在了房间里,柔软的床铺本应该带来一段极其舒适的睡眠时间,然而他现在却带着一对黑眼圈眼睛酸涩,耳边是持续不断的响着的手机铃声,如同魔音穿耳一般催着他的命。

 

他躺在床上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摸着床头柜上的东西,一般来说他的私人手机和工作手机是分得很开。而大半夜能给他打私人手机号码的几乎不存在。

 

以前太宰治喜欢这么干,然而要在深夜午后爬起来就为了打一通骚扰电话的行为着实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俩在互相折磨了一个月后太宰治毅然决然的放弃了这种十分幼稚的行为。因此中原中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才在漆黑的夜色中按亮了手机。

 

屏幕的光几乎是刺痛着昏沉的眼,他皱着眉眨了两下才发现那是个陌生的号码。认命般把电话接了起来,手机里就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哭喊声。女人尖锐的声音传来折磨的中原中也的神经都搅在一起,他默默的听着这个女人哭着喊着太宰治的名字,几乎哽咽到要昏厥过去的地步,中原中也才在缝隙里发出了自己的第一个声音。

 

“这位小姐,你打错电话了,太宰治的号码是XXX-XXXXXXX。”

 

说完之后便安慰了这位哭得着实有些惨烈的女士挂上了电话,重新躺在自己公寓床铺里的中原中也已经睡不着了,他睁着眼睛望着自家的天花板,把捏在手里的手机狠狠地砸了出去。

 

已经好几天因为敌对势力而没有合眼,港黑需要的业务方向不仅仅是一般人所理解的武装争斗,十五岁就被尾崎红叶带着观看了所谓餐桌上的厮杀,兵不血刃却刀刀致命。玩脑子的事儿就显得特别费心费力,周转过后的精神状态总归是不如平常那么的面对任何事情都得心应手。

 

——比如面对失眠。

 

躺在床上的中原中也伸出手指按压着自己的眼眶,血丝爬上眼白令周围的神经都开始发痛。脑子里思索了一番最近武装侦探社的行动范围,抽丝剥茧的推敲一下便知道这是太宰治故意掐着点儿把他的私人手机号丢给那些可怜的被骗的女人的结果。

 

难得的睡眠时间已经被破坏的彻彻底底,掐指一算两个人已经超过半年没有见面。就算是在同一个城市里但活动的地盘完全不一样,横滨的地界方圆位置极大,真要是想不见面也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没有什么音讯也没有什么交流,只是单单的得知离开了原本身份和地位的太宰治找到了目前为止能够让他重新立足并待下去的地方。偶尔和广津柳浪喝酒的时候会质疑究竟除了港黑还有哪里能够塞得下那一尊大佛。可算得上是两朝元老的广津柳浪却举着酒杯思索了片刻,才试探性的回复了一句。

 

——或许并不存在真的无法待下去的地方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这种事情即使是正在上学的未成年人都能想的明白。可或许是酒精作祟的原因,中原中也那段时间还真的就是搞不明白这个‘不存在’的范围究竟有多大。他往自己的喉咙里灌着昂贵的酒水,那些酸涩的味道冲刷着舌苔下最后的甜腻,夜里的霓虹灯闪烁着在投映在漆黑的海面上,偶尔醉酒过后的中原中也趴在酒吧外面的玻璃窗前的时候,总是分不清那波光粼粼的、到底是海水,还是他午夜醒来时所第一眼望见的天花板。

 

他说,或许是吧,但对于太宰治来讲,总归还是有例外的。

 

平易近人笑容满面的二十二岁青年会说着想要充满朝气的自杀这样的话,而当初还被称为双黑的少年却似乎永远无法让人想象会有这样的发言。即使是森鸥外在面对褪下黑色风衣显得白白净净的人的时候会感叹上一句变化真大,然而自始至终,他都觉得这一位仿佛脑子秀逗的太宰治和他眼里的那个会举着枪折磨犯人的干部没有任何的区别。

 

身边坐着的老爷子会问他究竟觉得哪里不舒服。可中原中也只想说他哪里都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说不清也道不明,无法形容、不可名状。可到头来被这种感觉折磨的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罢了,喝着苦涩却贵到令人发指的酒,做着常人不理解可他心甘情愿的工作。背地里被太宰治笑骂着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恐怖黑手党,可这句话当他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不是生气,而是有一种蓦然的震惊。

 

中原中也想,我俩半斤八两不相上下,这种五十步笑百步的话你太宰治还真的说得出来。

 

可再仔细一回味,大概被包裹在充满了恶意的嘲讽之下,便是那难以言明的膨胀的酸涩。

 

他对广津柳浪说,我只是看不惯他那一副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模样,以及和过去一刀两断的嘴脸。

可说完之后却又觉得这话带着点不可思议的并不该属于他的私心,于是便将手中的酒全都倒进了喉咙里,末了忍受着酒气穿肠下肚的那种冲劲儿,品味着唇齿间浓郁的苦味儿,到最后落拓的将酒杯放在吧台上一个人走到屋外推开窗,面对着横滨深夜的海,才想到当初听到那句话的时候的自己,该用什么字眼来形容。

 

那应当是。

 

——透心凉。

 

风灌进衣服里吹得马甲下摆乱飞,他觉得吧太宰治这人虽然令人讨厌,但是真要是离开了走了去拥有更适合的生活,他作为前任搭档总归还是应当鼓掌庆贺的。毕竟人要盼着别人好,而不是总惦记着别人过得不好才对。广津柳浪同意他的说法,所以对他讲或许那只是太宰先生的无心之语。

 

可中原中也却在心里骂了一句放他太宰治的屁,这人就不可能存在什么‘或许’存在什么‘无心之语’。对方就是故意拿软刀子扎他的心,故意和他显摆自己现在已经脱离泥潭过得潇洒的事实。

 

“所以说,中也先生你在意的是对方说您是个邪恶的黑手党?”

 

“当然不是这么低级的在意……”

 

有点解释不清也有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真要是把那点心思拿出来谈论的话,中原中也自己也都觉得膈应得慌。

和对方在一起搭档的那些年里什么恶毒的辱骂其实都听过,不堪入耳的、恶劣至极的、甚至于那些低俗又充满性暗示的词汇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曾经他以为他在意的只是自己这位搭档不声不响的离开,可到最后借着酒精的作用,他面朝着似乎像是被金黄色灯光点燃的海面的时候才发觉。

 

其实他真正在意的,是太宰治这个人从‘与他一起作为被指责的杀人犯’变成了‘道貌岸然嘲讽他的旁观者’。

 

意识到这一点的中原中也有过一瞬间的震惊。他震惊于自己的想法,也震惊于他与太宰治是真真切切的被划了一道线,线的这一头他还在原来的地方,有光,但是本质上却还是深陷泥潭中,周围是坚固的牢笼,眼前钓着一块胡萝卜,他知道那萝卜是真的,却自始至终都无法得知自己何时才能真正的得到。

可太宰治不一样,线的那一边是他所无法触及的领域,说不上羡慕和嫉妒,也说不上向往和渴求。只是他知道,看得见摸不着的那一边,是太宰治离开的理由。

 

也不是说就非要拉人下水,只是这个人是谁都可以,唯独是太宰治让他总觉得心里埋了根刺。可这种想法真要说出来却又觉得不过尔尔罢了。像是某些钻了牛角尖出不来的心思,又像是因为心里不平衡而产生的负面情绪。所以最终中原中也什么都没说什么也都没解释,只是觉得他自己不会后悔的话,那么对方也应该是不会后悔的。

 

不会后悔背叛了组织,不会后悔破碎了搭档的关系,自然而然的也不会后悔任何对他说出来的话。

 

似乎从十五岁刚刚见面的那个时候起两个人之间就多半都是些或大或小的针锋相对,你讽刺我我就打你,你阴阳怪气我就揍你。一直以来都是打打闹闹可真要说起来太宰治却永远懂得踩在线的上面,半只脚踏在线外,但能够让中原中也不至于真的想要杀了他,而是一直的容忍着,容忍到现在。

 

这么想着也确实是能够感觉的到太宰治的聪明以及有恃无恐。或许并非只是单纯的有恃无恐,而是一种处于过分了解之后的一种自信。

 

自信他中原中也会容忍,意识到这一点的他真的发自内心的想骂自己什么玩意儿,可几杯酒下肚这些本来就没有头绪的想法便被打散,丝毫不剩。

 

林林总总过了这么些年,四年前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得知了这人的叛逃,回到家里发现了被炸毁的爱车。如今再想起来的时候那辆曾经很喜欢的车也变成了记忆废墟里放置着的一张相片,想起来的时候会扯出后面在龙头战争中发生的过往,两个人站在一起肩并着肩,对方会指责他来得太慢,他倒是觉得太宰治这人话太多,多挨了几拳简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嘴里说着不需要对方却在真正无人搭档的时候觉得心里别扭。偶尔在出任务的时候会下意思的对着身边的空气打算开启话题,然而第一个音发出来才察觉到这人已经走了。

花了点时间适应,尾崎红叶问他需不需要再安排一个,而那时候中原中也已经会抽烟了,于是便把烟头在自己最敬重的大姐面前按灭在烟灰缸里,随后摇了摇头拒绝了。

 

这不是赌气而是真的不想要,只觉得身边待着的是谁都很不对劲。可也并非是怀念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事,矫情的心思对于中原中也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说白了也只是承认的人太少,满打满算也就太宰治这一个棒槌罢了。

 

广津柳浪曾说过中也先生与太宰先生关系真好的这种话,可中原中也是真的觉得老爷子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可面对长辈总不能和在讨厌的人面前那样可以口无遮拦,于是便反驳的说,这是没有的事情,我和他是真的合不来。

 

他从带着腥潮海水味道的风中退出,怀抱着一身的氤氲回到了灯光暧昧的酒吧里,摘下来的黑皮手套丢在一边,手指伸进酒杯里搅拌着里面橙黄色的酒水以及方形的冰块,随后对着全场的下属说,今天这顿酒我请了。

 

他倒不是很在意身外之物,喜欢最昂贵的酒水,喜欢最好看的跑车,甚至于出任务的时候都不介意自家车库里保养的锃光瓦亮的跑车会在枪林弹雨里变成什么模样。当初两个人都在的时候底下的下属也多半更愿意成为中原中也的部下,太宰治曾经慢悠悠的说中也你真的是很容易收买人心啊,那时候才十来岁的中原中也则是把手中的匕首丢到了瘫在沙发上的那个人面前,意料之中的被人接住。

 

“碍你什么事了?”

 

太宰治不说话,也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对着他笑。那笑里说不清是种什么情绪,反正让中原中也挺膈应的。

他不去深究也觉得没有意思,直到太宰治离开后港黑里似乎除了他以外并没有人为这个人的离开而感到难过。

可说是难过也不确切,毕竟中原中也也是真真切切的太过高兴而开了一瓶89年的柏图斯。非要说的话这种心情更多的是有些不可思议。等到事情发生之后才反应过来,只有他一个人对于太宰治的叛变产生了莫大的情绪波动。

 

芥川龙之介这种过于执着的类型除外的话,那便是无人觉得可惜也无人觉得想念,最多不过是感慨一句而已。

 

广津柳浪拍着他的肩膀说别多想好好喝酒吧,他笑了笑把沾着酒水的手指用舌头舔了个干净,随后扬起唇当着所有人的面开了一瓶上好的香槟,用异能搭了一个颇为壮观的香槟塔,跟满屋子的人说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庆祝一个长达三个月的阶段性的任务的成功,也是庆祝太宰治叛变的第四个纪念日。只不过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一天代表了两个含义,不知情的人在酒精的熏陶下尽情狂欢,橘黄色的灯光似乎能照出黑夜下的人生百态,而中原中也则是抿着唇捏着细细的酒杯手柄,跟身边的人碰了个杯。清脆的玻璃撞击声打碎了所有被掩盖在皮囊下翻涌不息的情绪,他将自己交给酒精,随着人群的欢呼声彻夜痛饮,放声大笑。

 

喝到凌晨的他难得的没有怎么发酒疯,顶着冰冷的夜风也算是清醒了不少,独自一个人回到公寓里拖着疲惫的身体浑身酒味的洗漱完毕上了床,心想着终于完成了这个阶段性的任务可以真正的好好休息几天,结果就被一通骚扰电话吵醒,而在此之前他已经超过一个星期没有好好的闭上眼睛了。

 

头疼欲裂外加上心情极差,就算是刚刚庆祝完也觉得脑子剧痛。已经睡不着的中原中也从床上爬起来坐着,地板上是淡淡的一层朦胧的月光,他想他似乎是很久没有抬头欣赏过月亮了,而且不仅仅是月亮,连周围的一切都好像被他忽略了过去。

 

没有太宰治打扰的生活应当更加的轻松与多姿多彩才对。

 

半夜失眠的患者总归是会想着有的没的,就像是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与人间的嘈杂,没有了车水马龙的城市寂静的如同失了声,让像是一个永动机一般在转动的齿轮停了下来能想点其他的事情、那些根本没有时间连抽空都难得排的上号的事情。

 

中原中也坐在窗前望着地上碎裂的手机,里面掉落出来的手机卡芯片散发着冷冽的光。他在黑暗的阴影中眨了眨眼,随后像是释然了一般的重新窝在了柔软的被褥里。

 

以往的中原中也从来没有时间想那些七七八八,甚至于没什么闲下来的空档。他的时间都给了任务与这座城市,给了他应当去做的那些事,给了能够成就他存在意义的那些东西。可真要想起来那些本应该早在几年前就理清楚的问题上,却始终压在脑后从未提及。并非是不想理会也并非是刻意遗忘,只是顺着来排总归也是无法轮到罢了。

 

可在这个寂静的夜里终究还是等到了可以将其拿出来处理的时候,中原中也本以为自己还是要挣扎一下,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却异常的轻松,轻松到了连他的吃惊的地步。

 

或许是因为时间过得太长。当年的那点意难平和不甘心也变得可有可无起来,他酸涩的眼睛与苦涩的喉咙里只是因为失眠和醉酒,再也不是因为其他什么东西,也再也不是因为他太宰治了。

 

想到这里本应当头疼欲裂的失眠夜却也逐渐变得昏沉起来,他想起自己在几个小时之前举杯的时候嘴里说着‘祝各位功成名就’。心里却说得是。

 

——祝你今后不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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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长篇。

我举起手伸出三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天灵盖旁边,对着我亲爱的调调,掷地有声的发誓。

我以太宰治的性x活为赌,这一篇一定是HE。


然后这个臭女人就要把我放他妈的风筝。


真的,我发誓一定是HE,我发誓。

 

就算我漫画没画完,就算我插图没搞完,就算我排版没排完,就算距离cp25还有190多天,我也毅然决然的开了长篇坑[......


争取回到以前上大学时候日更5000的频率吧,如果没达到,就是本社畜加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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