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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撒糖,我拒绝承认糖里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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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修理摩托车这件事情叶修倒是无所谓,毕竟也不缺这点钱,但傍晚坐了周泽楷车这件事情倒是让他有点没胃口去吃东西了。他还是第一次坐对方的车,以前也只坐过周泽楷自行车的后座。

 

那年是修学旅行,双双跟导师请了一个月的假,提前问好了作业和论文内容,两个人抱着两台笔记本,装上一套换洗的衣服,全部家当就这么六斤多的东西,说是旅行不如说是私奔,他调侃着对方要不要包养我去天涯海角,我当辅助祝你超神,carry全场平A抢野。而在收拾东西的周泽楷则放下手里的箱子,走过来一巴掌拍在叶修的屁股蛋上催着他赶紧打扫卫生。可依旧不依不饶的握着扫把背靠着对方的后背,嘴里叫嚷着累死了要休息,周泽楷问他哪里累,叶修则凑到他跟前一脸奸笑的说腰疼。

这个回答让对方沉默了一会,随后从他手里抢回了扫把开始扫地,乐得清闲的叶修也不好这么欺负老实人,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开始叠洗好的衣物。

叶修冲着人喊他真腰疼。

周泽楷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回头说了一句你昨天晚上是叫的挺浪的,让叶修一脸痛苦的控诉着周泽楷学坏了会说荤话了。

他一个人抱着熊本熊玩偶吃着早点看着对方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在用一次性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喂到周泽楷嘴里后问他你这么能干不觉得和他亏了吗?

而对方咀嚼着还冒着热气的小笼包,低头看着他说你貌美如花我负责养家。这个很明显不符合周泽楷性格的回答让叶修笑了出来,他瞅着那张帅的同性都会出口称赞的脸,总觉得这句‘貌美如花’是在埋汰他。可对方说的太认真,让叶修真的以为他会包养他,笑着摆摆手再喂了一个小包子在人嘴里,周泽楷上一个还没咽下去,只能鼓着腮帮子像某种啮齿动物。

 

第二天早晨五点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叶修一屁股坐在了对方的自行车上,趁着校园里一个人都没有,搂着周泽楷的腰,把脸贴在对方的后背上,以极其少女的姿势催促怀里的人赶紧走。

周泽楷低头看着自己小腹处环着的白净手臂露出了一个很深的笑容,他蹬着脚踏板,一开始平衡还掌握的不太好,在身后人哎呀哎呀的声音中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叶修低着头看着不断向后退去的黄色车道线,没有人认识他们,也没有人会在马路上记住移动中的他们的脸,无所谓会不会有人看到他们的亲密接触。

叶修难得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搂着对方,这双手搂着搂着就掀开了周泽楷的上衣T恤衫,把手掌贴在对方的腹肌上一点点的抚摸。感觉到身后恋人动作的周泽楷车把手没握好差点摔了个人仰马翻,待重新控制好平衡后单手握着车,另一只则拍到了叶修的手背上,听着还挺响。

把脸埋在对方的脊背上,叶修两只手抓着对方白色的衣角笑的双肩抖动,他跟前面骑着车的周泽楷说你的腹肌不错啊比前两天结实多了。

周泽楷接过了话头,回答说晚上用腰的时候比较多。无形之中便把叶修这个嘴强王者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是第一年的盛夏,他们两个刚处在热恋期,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度个蜜月旅个游,逃开这个满是耳目的学校,逃开这个让他们压抑情感的地方。

顺着马路一直走一直走,第二天就出了这座城市,第三天就到了隔壁省的交界处,身上带了无数的银行卡和现金,办了数额较大的信用卡,住过高档的主题宾馆,下榻过环境糟糕的私人店铺,甚至去野炊的时候买了一顶价格低廉却空间颇大的帐篷,两个人忙了一下午搭建好,在满是繁星的天空下窝在里面打野战。

叶修可以尽情的叫尽情的喊,耳边是蝉鸣和溪流淌过河床的声音,有夏日里特有的蛙声鹊声,嗅着风中青草的气息,唤着周泽楷的名字,两个人赤裸相对着云翻雨覆。

 

二十出头的年纪,谁都不愿意抑制自己的感情,他和周泽楷两个人就像是干柴对烈火,怎么刺激怎么玩。一边宣泄着自己的欲望一边又是在表达对于对方的情意。甜言蜜语说得再多都不如真枪实战来的深情,周泽楷也只有在事后会问叶修要一只烟,两个人筋疲力尽的靠在一起吞云吐雾。

他也曾问过对方是不是他把人教坏了学会了抽烟,可周泽楷却看着他说是男人都会抽。想想也是这个理。叶修靠着枕头给自己点上了一支,而周泽楷的手臂越过他也拿了一支出来,低下头与他对烟点烟。

等火光燃起,叶修深吸了一口凑过去亲着对方把嘴里含着的烟度了过去,看着周泽楷闷嗑着也不愿意结束这个吻,才从喉咙里发出一阵阵低沉的笑声。

 

那年夏天,草长莺飞,满天繁星,他和对方就像是私奔出逃的黎耀辉与何宝荣。

可如今叶修就算说出那句‘不如我们重头来过’也并不会让周泽楷的光影视角从黑变亮。

 

 

路过了许多家餐馆叶修都没有踏进去买一份饭出来,但想想又怕半夜饿醒就转去超市店拿了两份盒装寿司和一瓶牛奶,不用加热也不麻烦,开盖即食。

拒绝了收银员要两毛钱套个塑料袋的建议,他一手拿一份走在回去的路上,九点钟小花园里遛狗转悠的小情侣和老头老太太们都回去了,这段时间在这边跳广场舞的大妈们也不见了踪影。乐得清闲的叶修也懒得上楼,他想好好捋一捋今天发生的事情,他说过哪些话而周泽楷又做了什么行为,有没有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可不论怎么想,他们两个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的位置上,这就是一件不该发生的事情。

就随便找了个长椅坐着休息,把手上的塑料盒与牛奶放在一边,伸手在兜里摸着烟,他靠在椅背上舒展着身体,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等周泽楷穿着休闲风衣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时候才回过神来,两人一时相顾无言,对方从衣服的暗兜里拿出一个铁烟盒,打开后捏出一根夹在两指之间,放在嘴里弯下腰对着叶修嘴里那根碰了上去。

纸和烟草被点燃的细小声音在静谧无声的夜晚里异常清晰,对方那双黑色的眼睛在这种天色下却亮的可怕。

叶修当场就愣住了,这种亲密的动作在夜晚里显得更加说不清道不明,小石子路的旁边有一盏白炽灯亮着,灯光舔上了周泽楷的后背,勾勒着他的身体边缘,五官隐匿在阴影中,让叶修看不清面前这个人的表情。只有对方咬在嘴里燃着火的烟头亮着橙色的火光。

 

他以前很少看见周泽楷吸烟,除了做完那档子事后会来上一口以外,这是叶修第一次在别的时候看见。他想和对方说你怎么染上这种恶习了,可又想了想他俩现在的关系还是没把这句话给说出口。他和对方已经不是恋人关系了,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份去劝说对方。

垂着眼皮不想去看周泽楷的脸,毕竟还是觉得尴尬,他拎着自己的东西想要起身离开,但对方站的又太近,两个人的小腿几乎要触碰在一起,如果冒失的起来一定会撞在眼前人的怀里。他挪着屁股想要错个位儿再起身,但眼前那两条腿却也跟着他移动起来,再次堵了他的路。

叶修无意识的坐直了身体,他搞不清楚周泽楷要干什么,如果说一开始的专车接送算是一种伸手相助,那么现在这个情景却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了。他不想问对方怎么知道他在这里,也不想去问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回去,他只想知道这人到底想怎么样。

可面前这个背着亮儿看不清表情的人却低着头看着身穿老旧工作服的他,从兜里拿出了一把钥匙在他眼前晃了晃,叶修认出来这是他的房门钥匙。条件反射伸手去抓却被躲过,眼里带着不解的看过去,结果那人却先一步走到了回去的小路上,一步一步的冲着他所居住的公寓大门口走过去。

他俩现在的关系着实尴尬又不知所云,叶修在乎对方,所以无法用对待别人的那套几乎算是不要脸的实诚去搪塞,作为感情上先离开的那一方也没办法出声质问为什么不把东西还给他。总的来说叶修现在处于一种被动状态,周泽楷手里握着叶修的把柄,而那把柄就是所谓的爱意和愧疚感。

两者交织着缠绕在他的身上,对方则很清楚的利用这一点来对对他。

 

叶修赶紧抓着长椅上放置的牛奶和寿司,他心知自己晚上是否要露宿街头的决定权被周泽楷握在手心里,一路上他都在试图跟这个人交流,让他把钥匙还给他,好话说尽都没用。周泽楷就像是一个撬不开嘴的蛤蜊,一个字都蹦不出来,而叶修又不可能真的上手去人兜里抢东西,也想过要不然干脆转身就走去找个宾馆让对方爱咋咋地,可他并不想真的这么对待周泽楷,所以只好带着人进楼刷卡按下电梯楼层一路走到了他住的那个门,然后站在门前对着人摊开了手。

金属质地的钥匙落在手心里的时候有些冰凉的触感,他转身打开房门进去就想赶紧关上,结果从门缝中伸进来一只脚死死的卡在了门与门框之间,低头看着那双锃光瓦亮的皮鞋,叶修用脚尖顶了顶对方,结果一只手又扒了上来企图把门给打开。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一扇门较劲,谁也不退让谁也不认输,甚至叶修怀里抱着的东西也都掉在了地上,两个大男人之间的争斗其实动静很大,直到隔壁邻居开门查看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让叶修分了神,周泽楷才得以彻底从门外进来,以一种十分扰民的巨大响声关上了门。

屋子里还没有开灯,站在门口的这个人就像是一道横在他眼前的墙壁,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立在了叶修面前。

 

一如往昔奥雷里亚诺那绝不会失败的预言一样,不容任何人怀疑和拒绝。

 

黑暗中的两个人都只能看清对方的轮廓,门口的小走廊里连月光都打不进来,周泽楷上前一步把叶修狠狠的推到了墙上,当他后背撞击在冰冷的墙面上的下一秒,对方伸出手扣住了叶修的脸,拇指和中指死死的扣在他的两腮处。下巴被微微抬起,叶修看着眼前只有黑色填充着的人影,他抓着对方的手臂企图把那只手从自己的脸上拿开。嘴被捂住根本说不出话,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些呻吟来表达抗拒。

可周泽楷在大学的时候就是3000米长跑冠军,身上的腱子肉结实的不得了,即使他两只手都在企图挣开对方却也无济于事。对方的呼吸声打在他的脸侧,他的小臂贴着眼前人的胸膛,这个距离和姿势都太不好了,两腿间被挤进来一个膝盖,他想要抬腿踢人都有了难度,脖子上爬上来一阵冰凉的温度,叶修发现这是周泽楷的另一只手。

 

处在黑暗的环境下各种感官都会被无限的放大,触碰着他喉结的指腹还在不断移动,叶修甚至觉得周泽楷是想掐死他。他使劲的扯着对方的手腕,艰难的从唇齿间挤出三个字。

 

他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这一声在静谧到可怕的走廊里仿佛是低哑的号角,安抚了两个人的不安,静到了内心深处。夜色下两个人明明看不到对方的眼睛却还在对视着,感情蛰伏在无声的氛围里。人总是一厢情愿的,总觉得自己会是那个比较特别的,可这大多数时候都是自欺欺人的借口。

叶修感受着抚摸在自己脖子上的力道才第一次明白,以前的周泽楷是多么的温柔。

 

我对你的感情是明朗的,一点都不隐晦,一点都不。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心脏跳动的声音穿透胸腔,叶修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使不上什么力气了,两腮处有了些许钝痛,肚子里的饥饿感正在搅拌着他为数不多的清醒意志。那一声轻如薄翼的呼唤到底是不是出自他口都有些不确定了,他垂眼看着对方手腕上的表,表面反着光,里面的荧光指针在一格一格的跳动。生理泪水被挤出眼眶后感到束缚力褪去,他捂着嘴蹲在地上咳嗽,可周泽楷拉起他的胳膊就把人一路推搡进了卧室里。

 

脸朝下摔进了床里,手臂被反剪在身后,感觉到身边的床有些塌陷,侧过头用余光捕捉到对方单膝跪在他身边。他们两个人的动作压得床板吱呀作响,也幸亏是高级公寓的隔音效果很好,不然指不定会被邻居敲着门板吼着扰民。

这个姿势完全无法反抗,裤子被扒下来的时候叶修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抬高了声线叫着周泽楷的名字,一遍一遍又一遍,他踢着两条腿企图阻止这种行为,可对方压根就没把他这点动作放在眼里,手指勾着内裤边缘滑了进去。叶修最后一次喊出了身后人的名字。

 

奥雷里亚诺不爱女人也不爱金子,他和他的父亲何塞一样沉迷于梅尔基亚德斯的炼金术里,整日的待在废弃的实验室中,不问世俗,不求情爱。探索着金银器工艺,眼睛里只有执着。他的预言从未失败,坚定又执着的说着他知道的话,即使没有人相信也没人能理解。

 

叶修突然记起那句‘有人要来了’之后,就是丽贝卡带着她父母的骨殖,从遥远的地方来了。

 

他想看清楚身后周泽楷的脸,想问问他是从哪里来的,有没有带上多年来耿耿于怀的疑问和愤怒、积攒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庞大心绪和深沉的情愫,长途跋涉从他触及不到的地方携着风尘而至。

他常年饮食不规律加上失眠让身体素质越发倒退,手腕被人捏的生疼,即使费了浑身的力气也无法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房间里的一切行为都被隐于黑暗,看不见光看不见人的环境下成为了盖在羞耻感上的遮羞布,叶修一边用着十分不雅的姿势在床上翻滚,一边从嘴里说着不带脏字的粗话,可身后的周泽楷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最后伸出手按在他尾椎的部位,清晰且低沉的吐出了两个字眼。

 

叶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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