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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禧年，赋予宗教之名，审判一千年，再临一千年，救赎与复活，启示录中撒旦被捆绑，耶稣与圣徒升天，同在天国做王。千年后重返大地，魔鬼会被释放，战争在耶路撒冷开启，但终究是人类赢了。”

“你信教？”
“不，我是无神主义者。”喻文州坐在椅子上与只隔了一张桌子的周泽楷遥遥相望，他的目光一直在对方衣领上方写在咽喉处的文字上徘徊，而周泽楷也并不介意这种打量，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已经登上了改造过的直升机。
喻文州如果只看外表确实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上好的五官，温和的气质，即使有锋芒却被收敛的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过于平和但也不会非常扎人。谈吐和举止拿捏到位，即是说着讽刺的言语也很难让人心生厌恶。
这种人，如不是真的天生良善就一定很恐怖。而周泽楷明白，喻文州是后者。
这是一个在武力上没什么长处的人，但是在玩心机上，可是连叶修都吃过暗亏的。周泽楷自认为他很聪明，但是与拥有巨大计算能力的电子脑的对手比脑子就是一种不自量力了，何况在加上喻文州本身的智商就很高，因此周泽楷并不想与对方弯弯绕绕，于是便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你和我说这个的目的是什么？”
“周先生觉得，有存在‘双王’的可能性吗？”光是肉眼看就能判断出价格不菲的钢笔在喻文州修长的手指间旋转，周泽楷不想去探求这人问问题的理由、起因、暗喻等等问题，叶修曾说过，和某些人说话不能想太多，越想越错，所以他只是根据自己的想法吐出了一个字：“不。”
“很巧，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喻文州扯了扯嘴角对着周泽楷露出了一个微笑，“‘双王’是不会存在的，圣洁如耶稣，从头到尾也只有一位圣子，耶和华的尊荣不容质疑，甚至连那塔尔塔罗斯中封存着的二代神王都曾吞噬过自己的孩子。即使上下埃及曾经分离最终红白两冠也归于一处，所以说，千禧年中所说的共同做王，在我眼中是十分荒谬的事情。”
“你认为如何？”
“没有如何，圣徒越不过圣子，而圣子将永远都是圣子。”即使语气中带着讥讽可喻文州的脸上依旧挂着笑，“既然为‘王’那么就一定会有臣民，臣民也会选择自己的‘王’，当有‘双王’的时刻，国家不会有和平与安宁，将会时时刻刻处在斗争与纷扰之中，即使‘王’本身无意，他的臣民也会推着他的后背，戳着他的脊梁骨让他去争。”
“和我有关吗？”周泽楷问。
“你觉得呢？”喻文州答。
不过周泽楷没说话，喻文州是知道对方的性子，于是并没有打算等待一个答案。因为他知道周泽楷大概是猜到了他想要表达的东西，只不过选择不去说罢了。
很多时候，有些人会说什么会做什么，即使并非很熟悉的人也能摸索个大概。因为某些地方过于相像，带入自己的情绪就可以推算出答案来。
如果要外人来判断，是不会有人觉得喻文州和周泽楷很相像的，但只有当事人明白，他们是像的。
一样的执拗，一样的疯狂，一样的通透，也是一样的心思深沉。
钢笔被喻文州一下一下的敲打在桌面上，持续不断又十分均匀：“自从人类开始用机械与生物科技更换身体部位的时候就有一部分反对的声音存在，不过后来还是被镇压了。这些人崇尚自然，认为自然在选择过程中给予一切物种的条件都是最适宜最合适的，因此而相当抵触通过科技手段‘强化’。他们认为抛弃最原始的形态是一种自我退化，是否定了自然给予人类最适当的模样，是一种‘反神’行为。”说了一半喻文州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周泽楷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比蓝色更深更幽暗的色泽，像是熊熊燃烧的鬼火要把人烧个干净。
“而另一部分人则认为，上古的时候，部落形式会信奉兽图腾，因为那时候的人类认为兽在自然界生存的能力远强于人类。但是本质上现代的人类的强大的基础都建立在外力，也就是君子善假借于物。但是如果动物可以不借助外力达到很强的程度，为什么人类不可以而是要通过这种在他们眼里犹如自欺欺人的方式的强化，那么做好的方式则是在根本上进行改变，而这种改变的发展则是‘义体人’。”
“可事实上，‘义体人’的本质并非是想要延长寿命或者强化身体这么简单，而是对于意识与灵魂的扩张。对于自然赐予的肉体，才应该是属于最强的状态。”
喻文州的话直接打乱了周泽楷的思绪，他皱着眉将对方的言语搅碎了去理解才意识到这底下蕴含着的真正含义。一股冷气仿佛从他的小腿开始往上爬，冷进了骨子里，连流动的血液都在凝结。
可喻文州还是那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声音很轻却能让他听得见。
“真正活着的东西，客观来说是需要DNA存在的。在我们这个大环境下，如果说DNA是生命的信息，那么社会和文化只是一个庞大的记忆系统，人类从活着到死去都是为了将这个记忆系统一代一代的储存下去，城市是整个系统的外部装置。
一切的一切都会被记录，不论是曾经的口耳相传，还是文字传输，亦或是如今的电子存储，都是一种信息的记忆方式，是将这些东西保存并流传的一种途径。”

——神啊，你的意念何其之多，若我数点，则比海沙更多。

曾经的人类总会有记不住的东西，会有遗失的文明与历史，那是因为肉体的大脑无法记录下过多的东西，即使记下了也会有偏差和遗留。但如果是机械，只要内部空间足够，不被损坏，那么将会记录下任何东西。
横向无穷尽的网路，一个人可以同时成为多个领域的精英，因为电子脑的存在，不需要刻意的记忆与学习便能随时随地查找到相关的知识。文化水平与精英数量在持续上升，人类越来越聪明，曾经有过瓶颈的各种科学项目也有了突破。

可是，却将永远失去一颗安全的大脑与鲜活的肉体。

喻文州的脸转过来凝视着周泽楷，连笑意都褪去。周泽楷仿佛听见了机械关节转动时摩擦的声音，他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已经不像是个人，更像是个傀儡，一个假物，特别是那双蓝色的眼睛，如同一对玻璃珠子，和在地下室里泡在黄色液体中的眼球一模一样。

意识的强大，就是人类之所以能以十分微弱的自身力量打败自然界其他强大的物种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思维和意识的高度进化，是因为人类学会了思考。
亚当既然在伊甸园里吃到了属于神的智慧的果实，那么这颗苹果就是人类历史进程的开端，思维的长度决定了宇宙的宽度，从而能达到无限远的距离。
真理之门之所以存在，恰恰是因为人的意识在不断的进化，茹毛饮血的年代人类最远只能看到乞力马扎罗山上的白雪，知道冷热交替与四季交换；近代史的人类能明白分子结构与相对论的理论，甚至于宇宙的概念。
而现在的我们甚至可以将机械产物与生物科技结合在一起，从而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生命树的最顶端已经写上了人类的名字，然而现在的时代却可以用科技手段来干扰人类本身意识的存在。

“是不是觉得很可笑？”细碎低沉的笑声传来，喻文州靠在椅子里轻声的笑，“明明是人类的智慧创造出了科技，反过来科技却在反噬着人类的意识。同样的，是自然人发明出了‘义体人’，结果到最后自然人就要灭绝了。”
周泽楷没有笑，他把手枪抵在了喻文州的眉间，用力的把人按进了椅子里，“你们想用叶修做什么？”
“你不都猜到了吗？”

是的，周泽楷大概已经猜到了，千禧年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和叶修，一个是纯粹的抓住了自然给予的一切，被认为是抛弃客观环境在理想化的自然环境里最合适生存的一种存在，或者说是被认为最适合作为繁衍而存在的一种父本。
而叶修则是科技对自然的更改所能达到的极限。任何意义上的最强与最理想的意识深度。
可什么又是最强？
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希望什么人成为这所谓的‘最强’？
“你们有分歧？”
“对，很大的分歧。”喻文州一点都没有因为抵在额头的枪口而流露出一丝的惊慌，他还是用着和之前无二的目光看着周泽楷，“一方面认为纯粹的自然之子应该被推崇，但是又无法否认叶修的强大。吵吵嚷嚷了不知道多少年，最后做出了一个决定——即希望在可以在达到纯性自然的肉体强度的极限的同时具备等同于超然的思想，或者说知识程度。”
‘圣子’和‘义人’的合二为一。
意识在发散，周泽楷仿佛看到了那片消失了很久的黑色海洋，像是一团不详的火焰，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失重感传来，四肢失去控制般脱离了大脑的感应，昏昏沉沉的仿佛一只没有感官的水母，只靠着微弱的神经感知着水的流动。
枪械砸在地上的动静传进耳朵里也变成了溺水声，喻文州的模样逐渐淡化融入海底。
“并不需要‘双王’，王只有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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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宝宝问我这种故事背景下的城市到底是啥样，因为最开始就说过，我这个文的灵感来自于《攻壳机动队》。于是我截图了一下04年《攻壳机动队：无罪》中的场景，大概就是我心中的背景城市。

我截图的画质不算好，有兴趣可以找找高清去看，你们要知道04年能看到这种画质的动画真的是……吓死人了。据说这个场景1S的经费大概在8W左右……顺便里面人物绘制是2d手绘动画，恩……反正我是服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