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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叶修和周泽楷一起租房子的时候其实是有很多种选择的，离家近，户型大，甚至价格更便宜的也不是没有，但是周泽楷执意要租这一间，叶修问他原因，得知这间小出租房有个小阳台，朝光，面积还不小。他不是一个很挑也很在意价格和实惠性的人，看自己的恋人喜欢这个小地方就点头同意了。他们新搬进来第一件事情是买书柜，第二件事情就是倒腾那个阳台。

周末的时候他们两个穿着大布衫子夹着人字拖，跑到市区那一头的花鸟市场买东西，大热的天晒得叶修这个山顶洞人浑身是汗，周泽楷牵着他的手走到了阴凉处，环顾了四周发现并没有人，就在一处小楼后面乘凉。叶修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像一堵墙一样的恋人，问他干什么。而周泽楷只是从兜里拿出了小包的餐巾纸，低着头帮他擦鼻子上的汗。

 

你热。

你帮我挡着我也热啊。

总归好点。

你看看你脸上都是汗，行了快站进来。

 

叶修拉着周泽楷的手把人牵进了小房檐下，两个人贴着瓷砖，隔着一层布料感受着身后稍凉的温度，夏至蝉鸣，梧桐树的叶子被风吹的沙沙直响，落在地上的影子都泛着绿光，街角坐在木椅上的大爷摇着竹编的团扇，偶尔几个围坐在一起下着象棋。他们两个就像是一对乖巧的中学生，虽然看着人高马大，但是衣服上红太狼和黑太郎的图案实在让人联想不到这是两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

有个三花猫翘着尾巴窝在周泽楷脚边上的影子里乘凉，看着对方盯着自己有些无措的表情，叶修笑着搂过他的腰，俯身对着那猫喵喵喵的叫。喵咪也抬着脖子喵喵喵的对着他叫，夹在一人一猫中间的周泽楷哭笑不得，抬手摸着叶修的脖子，屈起两根手指用指腹轻轻挠了两下，看着差点没蹦起来的人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叶修问他你干什么啊，周泽楷说看你像猫，挠两下。

小三花儿仰着头踩着猫步又走了，远处的大爷激动地喊了一声将军，梧桐树上吱喳叫着的麻雀被惊飞，夏风里夹杂着燥热的味道和花香，叶修抬手理了理周泽楷的刘海，随后他说我们继续走吧。

 

两个人磨磨蹭蹭贴着墙边走，找到了一家几平米的卖冰棍的小店，买了一根荔枝味的棒棒冰，掰成两截一人一半。冰凉的食物刺激着舌头安抚着燥热的心，碎冰融化在口腔中让灼热的天气也带了一丝凉意。

叶修说他应该买草莓味儿的，周泽楷说等我们回来再买一根。

自从他们转了个弯到了人流比较多的市场路口后就松开了彼此的手，两个人的手垂在身侧，行走的过程中偶尔会贴在一起。他陪着周泽楷去买种子和花架，还有各种样子的花盆。正巧这是在盛夏，花鸟市场里几乎是一片红红紫紫，各种他叫不上来名字的花开的正艳，堆在一起让他以为这里是电视剧里百花齐放的御花园。

除了花就是鸟，叽叽喳喳的叫做一团，偶尔还有几个小摊子卖猫卖狗，看过去全是小崽子。

这地方小姑娘很多，他陪着周泽楷进了一家卖花园饰品的店里，对方正在挑选篱笆，他就转到了架子后面看着鸟笼里一只杂毛鹦鹉出神。耳边上是几个小女孩的声音，叶修直起身看过去，发现他们穿着校服，站在货架后面对着自己的恋人指指点点，嘴里喊着好帅，手里拿着手机在偷拍。叶修也伸了半个身体出去，看着周泽楷即使穿着他在淘宝买的20块一件的大布衫子已经帅得掉渣，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他摇着头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着那个杂毛鹦鹉，旁边就是夸奖着自己恋人的话，心里的甜泡泡咕噜咕噜的冒，一直傻笑到周泽楷结了账拎着东西到他面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对方问他在笑什么，叶修把人拽到架子后面的角落里，两只手捧着他的脸来回的看，末了说了一句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帅啊。

周泽楷凑近了他，他俩几乎是贴在一起呼吸着对方的气息，问你不是当初一眼就发现了吗。叶修说我啥时候一眼就发现了你可别太自恋了。

我长得不帅吗？

帅，帅呆了。

嗯。

嗯什么嗯？这哪儿跟哪儿啊。

 

他搂着对方的脖子拍了拍，他俩现在在别人家的花店里也不好太张扬，那只杂毛鹦鹉嘎嘎嘎的冲着叶修叫，他临走前又看了两眼被周泽楷发现了，对方便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重新走进了店。出来的时候拎着个鸟笼，里面那只杂毛鹦鹉还在嘎嘎嘎的叫。叶修笑着上去差点没给对方一脚，说你买这么个丑东西干啥啊，里面那么多金刚鹦鹉和虎皮鹦鹉你不买，隔壁还有专门卖鸟儿的店。可周泽楷小心翼翼的提着那鸟笼问他你不是一直在看吗，叶修就说我那是看它长得丑啊！

 

买都买了，最后只能是提着回家，他们俩重新又走了一遍来时的路，下象棋的几个大爷被自己家的老太太给喊了回去，梧桐树的影子从西边摇向了东边，那小三花儿窝在墙头上冲着下面的吉娃娃喵喵喵的叫，鸟笼里的杂毛鹦鹉倒是安静了不少，立在栏杆上闭眼睡觉。

他们两个又去了那家小店里，看门的大爷不在了，换了他小孙子过来，小男孩看见两个长得很高的大哥哥进来之后就从高凳上跳下来，帮他们这两个腾不出手的人拿了两根棒棒冰，叶修拿了草莓味的，周泽楷吃着橙子味的。

他俩就像是一对外出购物的兄弟，穿着情侣衫，一样质地的大裤衩子，一样的人字拖，两只手上提着大大小小的包，嘴里叼着旺旺碎冰冰，迎着还未下山的太阳往回走。

 

好不惬意。

 

终于在天黑前回了家，从浴室里出来的叶修头上还滴着水，他看着穿着棕色围裙的周泽楷在小花园里忙活，穿着还带着水的拖鞋走在木质地板上。小煤油灯在墙角点着，他看着已经初具规模的一方小天地，不由得在内心夸周泽楷心灵手巧，从凳子上拿起一本植物修理入门手册，他问你怎么突然对养花感兴趣了，周泽楷把最后一盆整理好，脱下手套站在叶修面前亲了亲他的嘴角，回答说因为这样看起来像个家。

 

真的？你啥时候这么心思细了。

真的。

那咱们毕业以后要真是贷款买房了这些花啊草啊的怎么办？

一起带走。

我跟你讲我这个人粗手粗脚的肯定帮不上忙，到时候只能你一个人来。

好，我一个人。

这么体贴啊？

你浇水。

我还是给那鸟儿喂水吧……话说那鸟呢？

 

周泽楷指了指身后的位置，叶修把手上的书递给对方后就走了过去，那鹦鹉没放在笼子里，而是建了个支架，一点不限制它飞。他看着这杂毛鹦鹉怎么看怎么觉得丑，他问身后的恋人取个什么名字好，周泽楷想了老半天只想出来什么花花欢欢之类的，叶修笑着说这不都是狗名吗，我家一小哈巴狗都叫小点儿呢，最后摸着下巴看着那个嘴都有点歪的鸟，说要么就叫丑东西吧。

 

夏天的花总是开的格外的鲜艳，叶修就认识一个鸡蛋花，剩下的红的黄的紫的他一概不认识，但只用了五天，书柜旁边就有了一番天地，没人能拒绝鸟语花香，虽然花是真的香，可那鸟却是吵得脑仁疼。

到了秋天周泽楷蹲在小阳台上打理爬在篱笆上的蔷薇花的时候，叶修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捏着丑东西，恨不得直接捏死。再丑那也是个鹦鹉，好歹还是会学几句话的，被握在叶修手里的鸟撕心裂肺的重复着周泽楷的名字，而凶手戳着那肥鸟鼓起来的肚子威胁着说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不知道第多少次周泽楷掰着叶修的手指把这只丑鸟给解救出来，叶修瞪着眼说周泽楷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宁愿救那个丑东西你都不乐意鼓励我亲手掐死它。而好生可怜被飞来一口大锅扣在头顶上的周泽楷则是眨着眼睛一脸无辜的说你这不是下不去手嘛。

 

叶修坐在床上嘴里咂着烟，一边给在小床桌上蹦跶的丑东西丢黄豆，一边和周泽楷看着难得会选择的一部爱情片看了起来，充满才气的青年诗人和美丽迷人的高级舞女在一座金子铸成的名利场里邂逅相爱，叶修指着克里斯蒂安的脸和周泽楷说，他们一定不会在一起的。坐在自己身边的人问为什么，他说一个穷困潦倒空有才气的诗人和一个社会底层有着尴尬职业的妓女，在一个以盈利和表现自己来赚钱的夜总会里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可周泽楷说爱情电影不该是这样的结局，他们很相爱。叶修笑着说相爱的人很多，爱情电影也很多，可没在一起的也不少啊。

 

美丽的莎婷涂着鲜红的口红，泪眼摩挲的唱着‘Winter to spring’，台下的那束玫瑰花艳丽非凡，男主角在剧场的尽头回应着‘come what may’，他们拥抱在一起，说着爱你永不渝。周泽楷以为叶修错了，这一对苦情男女会在一起的，他们拥吻，在漫天红白相间的玫瑰花瓣下至死不渝，在人们的欢呼声中牵手而过，今后也会在公爵嫉妒的目光里幸福美好的过完一生。可当幕布放下，女主角死在克里斯蒂安怀里的时候，电影里万众欢声中撕心裂肺的哭嚎声被周泽楷打断，他按下遥控器关闭了屏幕，搂着叶修钻进了被窝里。

 

午后的阳光透过薄薄的被子在两个人的脸上投下些许光斑，丑东西扑腾着羽翅的声音在房间里响着，电影里那场盛大的演出好像还没有停止，钢琴的旋律似有似无，沉闷的像是在诉说一场悲欢离合的剧目。

 

叶修看着对方的脸，说了一句More and more，周泽楷沉默了良久，说Can you hear it sing。

 

I can。

 

 

我能听见你说你爱我。

 

 

 

 

姑娘那句能不能不分手正好敲在了叶修的心里，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脑子里有些乱。

他想，或许他曾经也期待过能听到对方说，说能不能不分手。

可当初的情况太复杂，万般折磨下做出来的决定，如果让他看到周泽楷的脸，哪怕他一句话不说，叶修都觉得自己会立刻缴械投降。

 

大步的往回走，从兜里想要掏出来烟，身后是争执的声音，他一点都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更不用说是参与进来。那天晚上周泽楷还没有在小花园里碰到他的时候就和自己的女朋友发了分手短信，叶修不想去思考这个分手是因为他们的感情不和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更不想去假设这是因为他的介入。从之前在周泽楷家里听到女声就能得知这俩关系挺好，能同居不是一般情侣可以做出的事情。这么算起来也不过是两三天的时间，说是感情破裂他压根就不信。

还没走多远就感觉手臂被人扯住，力道大的差点让他惊呼出口。

周泽楷穿着条纶西装，脖子上是棕黄色的领带，他拉扯着叶修的手臂把人给拽住，拽回来面对着他，脱口一句你跑什么。

 

这句话像是吼出来的一样，几乎没有听过周泽楷大声说过话的叶修也愣在了原地。他看着对方那张脸，看到了很多负面情绪，他还没开口回答周泽楷就拉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后面那姑娘叫喊着身边人的名字，叶修想要提醒却被甩了一句闭嘴。

从来没被对方这么吼过的叶修也来了脾气，他挣开了对方的手，后退一步看着人说我跟你很熟吗。

口吻满含着嘲讽和嗤笑，甚至是带着点难以察觉的奚落。

 

周泽楷站在两米之外的地方注视着他，眼底蓄着火光和风暴，那话好像是真的说中了，光是看着对方垂在身边握紧的手，都能知道那股怒意绝对不浅。

远处的姑娘踩着高跟鞋小跑着过来，很明显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左右看着两个人的对峙，手里的纸巾擦着泪，脸上的妆容轻微花了点。

 

对方的眼神很吓人，可叶修压根不去看，没点着的烟还在手指间夹着。本以为周泽楷至少会和他争辩几句，他就能把那姑娘拉进话题从而抽身，结果那人直接从兜里掏出车钥匙对着不远处的车开了锁，灯闪了两下，然后又拉着他的手臂往车那边走过去。

 

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看着叶修和周泽楷拉拉扯扯，最后被一股脑的强行塞进了副驾驶的座位上，把门一关就锁上了。刚想上来问是怎么回事，可周泽楷转到了另一边，站在她面前说我们结束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可里面夹带着的情绪却让人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叶修坐在里面敲着玻璃，周泽楷也不管他这车禁不禁折腾，走到了车旁开了门进去，一眼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人，踩了油门拐了个弯就把车开出去了。他控制着方向盘，把耳边上叶修的话当做耳旁风，专心致志的看着前面的路，一直开到一处背阴无人的地方，拉上了手刹停了车，伸手直接掐着叶修的脖子把人摔在了车门上。

 

他忍着疼痛看着对方的眼睛，这让他想起了很多人的眼睛，那都是他和对方曾经窝在小出租屋里，在大屏幕上看到过的哭过笑过的那些眼睛。叶修有点难受，从胸腔里涌出来一股酸意，他微微张着嘴，嘴唇颤抖着，最终把这来之汹涌却无处释放的感情给压了回去。

 

More and more.

 

多好的一句承诺，爱你一天比一天多，每分每秒都要更爱你，爱你到天荒地老，爱你到风都去不了的地方，下一刻比这一刻还要爱你。

 

有无数种解释，有讲不完的说法。在以前他可以拉着周泽楷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的和他说，把那些他自己听着都肉麻的情话说给对方听，一直说到自己恋人单手捂着脸遮掩泛红的耳朵。

可以放着老黑胶唱片，坐在书柜和小花园前面，一行一行的跟对方读情诗，从雪莱读到裴多菲，或者干脆朗诵一首《野蔷薇》。

他其实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那么好，却偏偏要分开。

 

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连原本把他当心肝肉的周泽楷都变得会吼他会对他动手了。

明明是知道他俩现在已经没有恋人的那层关系了，可叶修还是不能很快适应这么大的变化，他嘲笑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自讽着他还在期待着对方能和从前一样。可这都是天方夜谭，没有什么是时间抹不掉的，也没有什么是分离断不开的。

 

那句藏在被窝里的承诺着实太重又太轻，重到叶修真的很在意那个和周泽楷发生过关系的漂亮姑娘，轻到五年后他俩只能维持着一个看似平和但其实一碰就碎的关系里。

 

More and more.

 

亦或是再也没有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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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们说！！！

《蜕》的封面做出来了！！！

啊啊啊啊！！！还是我女神做的！！！

好看极了我喜欢死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顺便撒糖到此结束，下一篇接着虐啦啊

话说小伙伴们可以说说看法和感受啥的，我好看看有没有一些感情上的地方能够调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