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长评啊啊啊啊啊啊啊!这篇长评好棒啊亲亲你!

容妆冶艳:


献给 @Louis  女神的第二篇


时间是被阳光融融化开的一层雪。


掀开遮着命运一角的黑色幕布,窥见一条分割过去与现在以及爱与不爱的长河。


人是很善于做假设的,假设不曾相遇,假设回到过去可以获得的更好的未来。但谁都心知肚明,这些假设都是为了安慰自己,它们并不会发生。


时间体现在玻璃里簌簌落下的流沙,在指针缓慢走过留下轨迹的表盘上,在一张张太阳东升西落后撕去的日历里,在人类不断重演的历史中。当然,时间是不会像孩子无聊时可以拨来拨去的指针一样,以人力回转;它无意识地向前流动,它既残忍又温柔。


人能最清晰感知时间逝去,是从自己的身体里。Loki九十岁时,从小木屋里醒来,步履蹒跚,浑身沉重,时间从松弛的皮肤和枯瘦的指节上爬过。同样苍老的Thor,形容枯槁,油腻脏乱,令Loki讨厌。于是他推开了他,一个人拄着拐杖独自前行。那只蓝色的眼睛,是否在那一刻也黯淡成了灰色呢。


人是很像树的,年轻时总想着用枝桠够到更高的天空,妄图以树冠遮蔽满天星子;老了之后,越来越贴近大地,委顿在泥土里,和枯枝败叶一起腐烂。Loki不记得Thor,不记得一切,固执地一个人;Thor不知道爱人为什么会这样,他也很固执,固执地拉回Loki。他们是两棵树,在无人荒原里生长,相伴到生命的尽头。


凛凛严冬,对于老人而言是道坎,跨得过去仍能拖着老朽身躯熬着,跨不过去就抛下一切远走。


Thor没能跨过去,他预感到了生命的最后,穿着旧西服打好领结,带着Loki向那棵树行去。荒原上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俩,Thor在Loki耳边的絮叨只有Loki能听见;那些一同度过的岁月,那些藏在玫瑰花和小木屋里的誓言,看得到的死亡,看不到的长河结冰,都过去了;寂静雪地里,死亡张牙舞爪,Thor的那句“我爱你”回荡在风呼啸而过的河面上。


“我死了,你可怎么办啊。”  75岁的Thor抱着Loki问,问题从那棵树下传来,答案在Loki抱着他被风吹的发凉的身体时眼里蓄满的泪。


瑰紫火烧云变成垂到树冠的橘红夕阳,Loki还是想要逃走,他不知道该去哪儿,也许该去看看那条河。当别人对你的谎言深信不疑时,说谎的人心里总有些隐秘的愉悦。他走啊走,停下了,也许是因为身体,也许是因为荒野里向他飘来的呼唤;Thor和Loki是默契的,他们明了彼此的意图,Thor想要留住Loki,无论用什么都好,只要能留下他。


可想走的人,是留不住的;无论用什么,都留不住。汹涌的河水携着Thor流去,Loki默然地看着。他在75岁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仍是“我爱你”,长河滔滔流去,Loki仍然没有回音。


1961年,时光倒退回他们的60岁。Thor和Loki收养的女儿Hela的婚礼,Loki踏出有去无回的第一步,装作什么都知道,装作他和Thor有过去,用谎言支撑现实。


教堂,婚礼,捧花,欢呼,祝福,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有。只有婚礼进行曲下的默默牵手,众人欢呼的新娘新郎宣誓下的“I do”,Thor还是没得到Loki的回应。Loki的心像是被冰裹着,但如此旷日持久的爱足以消融冰雪。Loki牵住Thor的手,他们亲吻,唇齿间连着Thor粘稠的血。从九十岁积攒的悲伤终于倾闸而下,天光渐暗,寒风凛冽,恨意刺骨,疼痛钻心。


漫长的无人公路,无止境的颠簸,Loki再次醒来,看见金发青年,失而复得的喜悦席卷他。他吻了上去,他们开玩笑,他们做爱。他们还没有衰老侵蚀,对这世界的恶意仍有反抗之力,他们彼此相爱。爱意不必避讳旁人,自然地展露。


这段时间最令我动容的是Thor说不后悔,不后悔救Loki,不后悔回头找Loki,不后悔最后答应Loki。潜台词也许就是:我不后悔爱你。一个人45 岁时说的话未必能在漫长的时间里证明什么,但当一个人到了九十岁,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站在了死亡的关隘,他仍然不后悔,这大概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感情了。


Loki在关于自己喜欢什么颜色的问题上对Thor撒了谎,嘴上说着绿色,但心里是金色和蓝色。九十岁时Thor的花白头发和一灰一蓝的眼睛令他讨厌,试图逃离七十五岁时花白间夹杂着其他颜色的Thor,六十岁终于看清花白间的是金色是温暖是希望,四十五岁吻上金发给爱人扎小辫;时间不断回溯,Loki完整着他和Thor的人生岁月,他爱上那头柔软的金发,爱上那双温柔的包容的蓝眼,爱上拥有金发蓝眼的主人。


爱情啊,是让人直观感受到自己自私的最好试剂。只要想到爱人的注意力被别人抢走,那双眼睛里装下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嫉妒就会攀援上来,占有欲就不停地叫嚣。Loki承认自己是自私的,想要拥有这个时候的Thor和他全部的爱意。


每当人们满足于现在,过去总是会不甘寂寞地跑来,提醒你不愿面对的依旧会到来。


Hela出现了,她像是一个提醒着Loki未来的符号。小镇上粉蓝的房子,房间里绿色的沙发,穿着黑白西服的Thor和他,被人追逐最终躺在血泊里的六十岁的Thor,更远的未来里被他抛在河那端之后被河水带走的七十五岁Thor,长眠于冰天雪地的无人荒原里的九十岁Thor,一样样浮现。Hela口中传说里最远的地方,那条名为Gjoll的河,像是诅咒,像是命运为他们定下的轨道。


在Loki爱上Thor时,他回到了战争里。那一章关于战争的描写,令人震颤。我们想到的战争,总是和英雄热血这些词挂钩;但真正的战争是流血是牺牲是恐惧是死亡,它轻而易举地收割人的性命,它从来都是冷酷苍凉漠然的。偏偏无情的炮火里,开出了一朵爱情之花。十五岁二十岁的Loki的爱意在三十岁的战场上得到了回应,得到的代价是Thor的一只眼睛一只耳朵。


如果有如果多好呀,他不曾爱上Thor,Thor不会因为他失去一只眼睛一只耳朵。Thor会有普通完整而又幸福的一生,不必受人冷眼,不必死在一片无人知晓的荒原里,不必守着一个不曾爱上他的自己渐渐枯槁。可是没有如果,正如四十五岁的Thor说的,他还是回来了,他不后悔。


二十岁,十五岁,他们俩活力无限,是枝头开的盛极的花。阳光温暖,清风柔和,世间能有的朝气蓬勃意气风发都在这个年岁了。只是可惜,Thor不爱Loki了。


荒原上有条河,这条河分隔荒原两端。


于Loki而言,九十岁的Thor对他的爱最为深重。


于Thor而言,十五岁的Loki对他的爱最是炽热。


一个人的结束是另一个人的开始,故事的走向是我爱上你而你却不再爱我。


如两列交错驶过的列车,在匆匆中惊鸿一瞥,继而分道扬镳。但他们两人早已不可分离,即使爱意对于双方来说随着时间反向而有增有减。


如果岁月是一张纸,可以从中折叠,就停留在彼此相爱的时间,这多好啊。可惜,没有如果。


顺流而下,逆流而上,最终相遇。


Thor从河那端走来,Loki从河这端走来,他们在桥上相遇,错身而过,一次次重复这故事。


可是啊,我爱你,不回头,不后悔。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绵绵,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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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长评永远如复述故事也是没谁了


献给《荒河》的长评,也是Tiara给路易太太的第二篇啦。等路易太太的《柘榴》!


爱您啊路易太太ღ( ´・ᴗ・`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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