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逃掉了,从Thor的手里,大概只需要一两个十分精湛的魔法,就能摆脱他那个在魔法造诣上一本等同于零的哥哥。

Loki一路从拉斯维加斯往外走,他把自己变成女人的模样,用幻术换了一套衣服,并没有用自己的能力向外跑,因为他知道Thor会跟随他的法力痕迹来追踪他。于是Loki就走,像每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庭人一样行走在黑夜下的世界赌城里。

形形色色的人从身边经过,互相拉扯中的情侣,因为赌注与筹码分配不匀而大打出手的中年人,街道上满是豪车和穿着考究的绅士,不断有开着昂贵跑车的男性摇下车窗询问他是否要搭便车。Loki挑了挑自己那条形状纤细的眉毛,在用幻术从这个一看就是富家后代的公子哥儿的手上拿到了钱包后,Loki便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了。

这个世界赌城同时也是结婚之城,在这里市政府登记人员24小时上班,各个地方的教堂昼夜开着门,这些地方甚至是包办简约婚礼的所有流程,这里是无数因为冲动和热忱决定在来一发之后火速闪婚的男女结婚的第一选择,一路上Loki已经看到了不下五对穿着婚纱在马路边上宣誓的夫妻,人们像是习以为常一样送上了廉价的祝福,白色的婚纱和粉红的捧花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他看着这些因为一时的激情而选择了在婚姻文件上签下名字的人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笑。

在这座城市里钱和宣誓好像是最不令人吃惊的东西,流浪汉可以一夜暴富,富豪也可以倾家荡产。单身人士如果运气好就能约上一位沉迷酒精的漂亮女郎来一场简单但是迅捷的婚礼,而同样的,那些神父们几乎不需要捧着什么书,将手背在身后就能轻易的背出要说出口的婚礼宣言。

Loki坐在了一个教堂里,这里正在进行一场婚礼,整个大厅里的长椅上只有他一个人,神父昏昏欲睡的模样大概是刚从床上被叫起来,男女两个人穿着不合身的租借的婚服,他托着腮看着,心里默默的点评新娘的胸部下垂,那件看起来款式不错的白色纱裙快要被撑爆了,而新郎一看就是生活拮据,甚至连花童与嘉宾都没有邀请。

可或许是这两个人干脆从旅馆里约完就决定出来结婚的呢?

他靠在长椅上垂下了眼睛,耳边上是十分长的婚前导言,Loki摸着在灯光下泛着莹绿光泽的黑色指甲,他把手指捏的让自己都感觉到了疼痛,才压制住不要抽出长剑给身边人来一下的冲动。

眼角余光里是十分大的金色鹿角,对方摊开手臂挂在长椅的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嘴里小声的哼着不知名的调子,他想要起身离开可是身体却依旧坐在原地不曾移动半分,Loki目不斜视的看着新郎牵起了新娘的手,温柔又幸福的给对方戴上了结婚戒指。


“那颗钻戒真寒酸。”


嘶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毫不掩饰口吻里夹杂着的讽刺,教堂最前面的三个人与他们两个格格不入。而身边的这位还在单手比划着,并且持续不断的讥讽着这场廉价又简陋的婚礼。

Loki心里的警报声一直在响,声音大到快要在脑子里炸开,他故作平静的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高跟鞋还在频率不齐的踏着地板,不知该如何压下身体里躁动着的情绪。

他甚至想要屠杀。

不论是这对刚刚完成仪式的夫妻与神父,还是身边的这个自己无数年后的未来。Loki觉得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想要看自己的笑话,不论是别人,还是他自己本身。

他不明白这个打破了他所有希望,令他的一切努力与行为都成为一场可笑的闹剧的未来跑到这里找他有什么事情,可或许并不需要什么理由,只要看着他惊慌失措又愤恨不甘的表情就能取悦到对方。毕竟自己的曾经就是这么一个靠着阴谋和诡计作为养分,以谎言和欺骗作为躯壳成长起来的神明。幸灾乐祸与不安好心大概早就成为了最初的本质扎根在了心里,即使他想要做到改变,即使他如今对于做下恶事已经毫无兴趣,可是有些东西或者有些特性本就是哪怕沧海桑田也无法磨平其中的棱角与精髓,永远的、一直的待在身体里,刻在灵魂上,成为独一无二的印记。

他的目光随着身边人的话语而移动到了新娘无名指上佩戴着的钻戒上面,整个戒指上都没有一个像样的戒托,因为这只是一个镶嵌着碎钻的指环,确确实实是真的寒酸。Loki觉得他对于一个充满了恶意的未来并不需要如何的友好,至少他颤抖的双手没能拔出武器对着对方的胸口来上一刀已经算的上是仁至义尽。他甚至想,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杀死了他的未来,那么这一切还会发生吗?

当他亲手杀了身边这个带给他苦痛与绝望的自己后,当未来到了将要跨过时间与空间重回过去的时候,自己还会选择毁灭年轻的过往的生活吗?

他不知道,也猜想不出来,因为哪一种想法都是可能实现的。他或许还会这么做,毕竟一个癫狂到愿意毁灭自己过去的邪神好像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事情;可也或许不会,因为不想死。

他已经死了好多回吧,被诸神黄昏下的余孽影响,被围城事件中的虚无杀死,投影跳下了宇宙,年幼的那具身体被回音占据,甚至是最开始属于他的黑鹊的尸身也被吃掉。真要是细数他的一生似乎还真是命运多舛。连他自己本身都不愿意放过自己,非要从遥远的未来回来,就为了击碎他的幻想。

那个能洗刷掉所有的罪孽,以平等的身份立足与世界,不再和任何人刀剑相向,也不会再让他的哥哥做出选择的幻想。

Loki整理了一下自己打着卷儿的黑发,没有人会看到一个十分漂亮的女性身边还坐着一个看上去就很糟糕的老不死,Loki盯着对方的那张脸,着实是拒绝相信他以后会变成这副模样。


“你想要说什么?”

“我也没什么想说的,就是来看看你。”

“我以为你还会很排斥同一个世界会有两个自己这种情况。”

“哦,对,是的,我知道你很排斥,排斥到恨不得用你长长的指甲划破我的喉咙。但是你如果长到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其实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真可惜我还没长到你这种像是一颗腐烂的橘子皮的年纪。”

“哦豁,总有一天的不是吗?”

“我料想中你该不会让我活到那一天的。”

“你在想什么?”

对方像是听到了十分可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如果不是这边加了魔法屏障说不定就会打扰到教堂前面的婚礼,身边这个据说是国王的Loki用他纤长的手指擦着眼睛里不存在的眼泪,然后如同破风箱似的把那些嘶哑到刺耳的声音布满了周遭,Loki皱着眉想要起身离开,却被对方一把抓住重新拉回了椅子里。

“嘿,别走啊。我可不想对着现在是个姑娘的自己动粗,你要知道我瞒过那三个婆娘的监视下来一趟有多么的不容易。”

“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会愿意变换性别坐在这里看一场十分无聊的婚礼,天啊,他们居然还没完。”

Loki实在是不愿意和对方再多说一句话,他心里所有蛰伏着的阴霾与戾气几乎在一瞬间爆发,尖锐的指甲将木质的长椅撕碎,他踏着高跟的靴子把座位直接踏断,可身边的那个人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在原地用魔法格挡了他的攻击,Loki的眼里全是杀意,扭曲的疯狂令他的脸变得狰狞,从胸中爆发出来的澎湃的负面情绪几乎让他身上的肌肉紧绷着,女性的身体虽然力量不足但是柔韧度空前强劲,瞳孔收缩成针形细得简直消失在了绿色的虹膜中,他的指节折到几乎快要被折断的角度,刀锋落下的地方掀起一片尘土。远处的新人们还在温柔的对视着,全然不知道在魔法屏障下发生的一切,绿色的能量在空中凝聚着,Loki已经不想去管所谓的自己杀死自己是否是一个悖论,他想要想要做的就是宣泄自己满怀的杀意。

若这皮囊能作为恶念的燃料,那必定能烧成滔天的模样。

他回想起了最初,最初的那段时光、最初的他自己。那个在仙宫还是小王子的、拥有着所谓王位继承权的自己。

Asgard的荣耀被冠以勇猛无畏的名号镶嵌在Gungnir之上,蛰伏于Heimdall眼光之外的希图在沉默中悄然滋长,并以漠然的姿态嘲笑着众人令人发笑的眼界与认知。

镀金的匕首基于魔法之力扭曲为纤细的蟒蛇缠绕在使人向往的神王宝座,Odin沉睡之时的际遇令隐藏在阴暗角落中的妄念骤然苏醒,敛去锋芒的黑夜堕落为深渊凝视着这颗隐忍多年的野心,头盔上高翘的金牛角尖缀着锋利的刀刃刺破血影。

故作悲伤的面孔下盈满而出的恶意即将充斥全身,被谎言覆盖的双眸里闪烁着属于虚假情绪的色泽,以荒谬编织的言语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爬进他人的思维中注入毒液。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人。”


轻声吐露的言语中包含着对世间纷争的轻蔑与讥讽,深邃的眼眸敛去其中混杂的不屑,舒缓眉眼将在他人眼中一如既往的神情作为精致的假面,无伤大雅的恶意本就是肆意妄为的最好借口。

如今的这具身体拥有着最无辜的模样,邪神的名头从未被割舍,即使曾经选择了走向征途也并非是摒弃了所有的本质。那些悄然沉默的劣根性只是被压制在了阴影的背后,当一切推倒重来,当希望在眼前被打碎,没人可以强迫代表了所有邪恶的谎言之神还能遵照那些可笑的行为准则。

他只是想杀人。

看似无害的皮囊下实则拥有一具满目疮痍的躯壳,眉眼上所展现的驯良也在腐朽枯槁的另一人的刺激下下被尽数撕碎。


“所以你永远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看看我,我便是你的结局,我便是你最害怕实现的现实。”


对方言语中的嘲弄化作一根尖锐的银针刺进鲜活跳动的心脏,不动声色于黑暗中扬起唇角肆意讥笑,满腔的忿恨与猜忌融为不可磨灭的野心直指九界之上金铸的王座。

那个在预言中最美好最令人向往的未来,是建立在牺牲他的基础上构建的,Loki明白这个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所有人都会在许多年后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生活,除了他自己,他将永远功亏一篑,永远得不偿失,永远在阴暗的角落里策划着从来不曾实现的阴谋诡计,然后被众神之王Thor举着锤子从世界的这一头追到世界的那一头,他的王座上满是鲜血,白骨堆在脚下,他的脸上是抹不平的皱纹,只有一双眼睛里还淬着剧毒。

许许多多的事情从眼前转瞬即逝,许多年前从彩虹桥彼端传来的质问砸在耳畔,他仿佛是听见荒唐幼稚的可笑趣闻一般眯眼低笑,从散发着血液粘稠气息的喉咙里徐徐传出毫不掩饰的讥讽自嘲。

手里的小刀散发着冰霜般冷冽刺骨的色泽,如同一颗深渊之眼注视着自己这颗叫嚣着阴谋与贪图权势的心脏。月弧的刀刃刺进他眼前的所有东西,魔法爬上了他的手指,火焰随之而来。

他们在窄小的教堂里厮杀着,他听见了对方所有的调侃,眯着眼睛将内里翻涌不息的厌恶与讥讽尽数表现在脸上,从鼻腔里不由自主发出一阵恶嫌的冷哼,墨绿风衣下肆意翻飞的是既定的反叛与涨满胸腔的不甘之情,他这些年里强忍着的破坏欲几乎是全然崩溃。

包裹在皮囊之外用以立足的乃是为神的尊严,填充着躯壳存活至今的则为意志的支撑。

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亡魂的尖叫从地下传来,夹杂着黑鹊死亡时候的悲鸣,耳闻这般痛苦的嘶吼哭喊却愈加兴致高昂,面上挂着一副可惜的表情却不加掩饰语气中讥笑嘲讽的意味。

Loki几乎能够预见到会要发生的所有事情,陪伴尽千年的兄长站在对立面举起象征王位的Mjolnir,漫天滋长闪耀的雷光倾势而下照亮整个拱顶苍穹,傲视整个Asgard的魔法之力以势不可挡的姿态迎接着灌满神王法力的淬炼。

他会被Thor杀死的。

心里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哥哥知道了一切会如何的对待他,这并非是来自于道德上的审判,而是最本质也是最浅显易懂的道理。邪神也不是那种不明真相颠倒黑白的存在,Loki的心里明白所有世间的善恶与对错,他只是选择了大部分人的对立面,而他的兄长,雷神Thor则是这个世间最耀眼也是最具有善念的代表,当一切浮出水面,他的谎言与欺骗无处遁形,他也将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应有的代价。

并非是没有过后悔,也并非是没有过悔恨,那道尖叫声自始至终都伴随在左右,向他报复着所有能报复的。可Loki依旧贪恋着,他放不下Thor给予他的所有温柔与包容,他像影子一样追着那道光,仿佛飞蛾扑火,把自己燃烧殆尽也不肯罢休。

嫉恨与疯狂混合于凛冽的寒风中成为助长火焰的帮凶,灼烈的温度张扬的将一切阻碍烧成焦土、化为灰烬。Loki拔出了Gram刺向了对方的身体,当剑刃捅穿什么的时候,他才发觉到这个手感不对。

他没能将锋利的剑扎进未来自己的胸膛里,面前的人手上拿着一颗散发着金黄色光芒的球体,而他的武器有一半没在了里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Doom的释放器,惊不惊喜!直面着由这个东西释放出来的真相波!被真实之剑刺穿以后而散播出来的最真实的真相!”


Loki的身体被这光芒所笼罩,他从女性被迫变回了男性,他用魔法幻变出来的衣物也全部褪色,他听见了身后的那道声音,趴在他的耳边,像是一只飞行而来的黑鹊,用那张尖锐的鸟喙啄着他的脊椎,然后说。


——“你就是那不可饶恕之罪。”


Loki看着对方大笑着消失在了原地,远处的神父和结婚中的新人什么都不曾知道,在彩色玻璃之下,在主的宣言中他们一起捧着粉红色的百合幸福的拥吻,挂在塔尖上的时钟敲响着属于夜晚的警戒声,他站在原地稍稍佝偻着后背,手掌捂着脸露出一只眼睛喘着气,Loki觉得他快要窒息了,被直面而来的真实,被揭开了他所有罪恶的Gram,而他手里正提着这把剑,站在一座正在进行着婚礼的教堂中,无声的呜咽。                

有些话挤在嗓子里酝酿了很久,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只能在嘴里嚼着,直到新人们拥吻结束,说完了‘我愿意’的话,他也没能回过神来,只是站在原地剧烈的咳嗽着。

他弯下腰,眼泪顺着睫毛滴落在暗红色的地毯里,嘴唇颤抖了好久好久,才无声的说出了晚了许多年的那一句话。


“对不起。”            



————————

那个球是官方漫画里轴心事件发生之前毁灭博士Doom的东西,Loki把剑捅上去后就让Gram的真相波无限放大,还影响到他自己了。

“对不起”,是在Loki把剑插入的一瞬间看到2.0后说出来的话。                                                                                                        

我不想写无关的人于是改动了剧情,反正俩神仙谈恋爱关其他人什么是,先让3.0和3.5撕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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