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or还记得Loki是怎么死的。

他站在远处手里握着雷神之锤，浑身上下的神力都快要被消耗干净，他看着他的朋友们一个个的倒下，连仙宫的地基都快要被砸碎，他的红披风沾染上了污浊的泥土，所有的超级英雄都聚在一起，只是为了阻止Asgard的覆灭，阻止地球的噩耗，同时也要阻止谎言之神、他的弟弟所策划的一切阴谋诡计。

Thor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渍，尘土和血液混杂在一起挡住了他的视线，那黑色的身影高得需要人去仰视，而Loki就站在对方的身后，藏在废墟里快成为背景中一个不起眼的装饰。可是他知道，Loki从来都不可能毫无用处，对方最擅长去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掩盖在表面之下，然后突如其来的给以致命一击。

所有的人都在想方设法的打到这个怪物，可是一切一切的行动都好像是在做白工，敌人没能死去，而他们却再也没有力气，神力被吸收走，超级英雄们快要和普通人差不多，Asgard的神也因为故土的倾倒而失去力量，他想要拯救中庭拯救仙宫，但是Thor却又想，他甚至还想要拯救Loki。

可虚无太强大，他们已经被吸走了身上的力量，根本毫无办法，他站在废墟里，看着远处的Loki，一如既往地，对方是策划者是阴谋家，是想要毁灭中庭的坏蛋，是不可一世邪恶至极的反派。跟他处在对立面上，狞笑着将噩梦带到他的面前，要么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要么就是为了想方设法的击溃。

他的兄弟总是知道该如何的去激怒他，Thor有时候生气起来是真的想把Mjolnir招呼到对面的身上，就如同Loki曾经无数次的把小刀扎进他的胸口一样。

城市在被破坏，人们的尖叫此起彼伏，高楼大厦全部都化为了断垣残壁，Thor踩着脚下的碎石，所有人都在针对着暴走的虚无，可是只有他一个人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远处的Loki，紧紧的注视着他躲在后面的兄弟，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的处在相反的立场，他一次次的解决了对方带给他的麻烦，那么Loki就会一次次的变着花样的来对付他。Thor甚至是习惯了自己的弟弟带着满腔的恶念与邪意，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梦魇一般把死亡降临在中庭。他重复着举起Mjolnir击向对方的动作，他也重复着被银色的小刀划破骨肉的疼痛。Odin一次次的告诉他，终究两个人会分到扬鞭，可是他不听，Thor想，他与Loki何时不曾分道扬镳。即使敌人再怎么强大，他都要来到Loki的面前，一如既往的说着教训的话，然后和对方你来我往的打起来。他们有时候会互相打的鼻血横流，甚至是折断肋骨，可即使是滚在地上赤手空拳的对揍，到最后也会拥抱在一起互相啃咬，把对方唇齿间的血液全部都吃进肚子里去，有时候疼得厉害了就会拿xing[[[[[爱作为安抚剂，谁也不清楚是谁线脱的对方的裤子，在战场上和弟弟水ru[[[[[[交融大概是Thor做过的最疯狂的事。

他见过Loki各种各样的眼神，见过他因为破坏而心满意足的模样，见过他因为诡计败露恼羞成怒的愤恨，就连那因为嫉妒而对妨碍者痛下杀手的疯狂，唯独没见过的却是这看到一切都符合了对方的心意，他却愣然的神情。

Thor看到了Loki的那双绿眼睛里的情绪是跟他一样的痛苦的感情，Thor知道，他的兄弟后悔了。

不论这个后悔是因为Asgard的坠落还是因为对方良心发现他都无所谓，甚至是Loki会不会又突然变卦他也不在乎，只是这悔恨太过刺眼，这几乎是Thor从来没有在对方眼睛里看到过的情绪，几千几万年了，第一次他发觉，原来他还有不曾了解过对方的时候。

大家都身受重伤，Thor不清楚这一次究竟该如何是好，钢铁侠和美国队长还在高声指挥着，可他却在战场上丢了魂一样去看着远处跪在地上的Loki，他看到对方低下了头说了些什么，他听不见也无法知晓，那几秒钟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怎样无可挽回的事情。

可是却有十分突然的心悸传来，一瞬间让Thor的脑子快要炸掉，他莫名其妙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差一点就击溃了他的身心，让仙宫最英勇的雷神放下膝盖。

曾经无畏曾经善战的神明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睁大了眼睛看向战场中心的他的兄弟，Loki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魔石，所有被抽出的力量又重新回到了体内，他感觉到了身体中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活力，不同于之前的伤痕累累与死气沉沉，在场所有的英雄都站了起来，所有人都精神焕发。

这个时候Thor才明白，Loki是在献祭。

他挥舞着Mjolnir想要飞到那人的身边去，他想要救下他的弟弟，可是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却是连神都无法逃离的审判。

也就那么一瞬间，或者说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他的兄弟被一分为二，随即在火光里被燃烧殆尽。

Thor疯狂的喊着Loki的名字，他仿佛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的景象，无尽的悲伤和痛苦夹着无法浇灭的怒火点燃了他，他企图在死亡的凝视下将人救下，却只能在半路眼睁睁的看着Loki被杀死，被除了他以外的人无情的杀死，连渣都没留下，没给他留下一丁点能够起到慰藉的东西。

许许多多的思绪占领了Thor的脑子，本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却被无限的拉长了时间，他看到风里的碎石正以缓慢的速度飞溅，他看到他的朋友们一点点的站起了身子。Thor收回视线转移到了Loki的脸上，他的手伸了出去，正对着自己的方向。

Frigga的声音突然响了，这个时候也想起来母亲曾经给他讲的那个英雄的故事，那颗被放在恶魔手上，放在煎锅里用地狱之火焦烤着的心。

曾经Thor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英雄要这么做，如果仅仅是被欺骗完全没有理由如此的对待自己，煎熬又痛苦，一辈子被桎梏在烈焰与高温中，探不得冰霜，求不得解脱。

可母亲面对他的问题只是叹了口气，她温柔的对自己说，等有一天你会懂得。Thor为了这一天等过了山峰聪海洋中耸立，等过了天上同时出现过两个太阳，等过了那海水干涸露出了下面湿润的土地，他以为自己还能等到Loki开始厌倦无恶不作的生活，他以为他可以等到满怀欣慰的拥抱对方的那一天，可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这一天突然就来了。

没有惊喜，没有喜悦，他看到了Loki伸出来的那只手，他用尽了自己所有的速度也没能赶到。

他没能牵上那只手，把Loki从虚无中带出来，没能把他完好无损的抱在怀里，只能看着灰烬从指缝间流走，再也无法握住。

“大英雄的心该有多疼啊。”

“谁知道呢。”

“Loki，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把自己的心脏送给恶魔，让恶魔用火焦烤啊。”

“我不知道。”

“他的恋人离开了了他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我不明白。”

“你问他去。”

“可是母亲说大英雄死了。”

“死的好。”

“Loki你不能这样，他是个英雄！”

“可我并不需要崇拜他不是吗？”

“真是的，如果是我我才不会因为一个骗我的离开我恋人把心交出去呢，大不了换一个。”

他刚刚说完就听见Loki重重的合上了他手里的书，然后拉着脸把他从对方的寝宫里给赶了出去，那时候他拍着自己弟弟的房门，一遍一遍的问着对方到底是生的什么气，可是Loki只是告诉他，等他想明白了为什么大英雄选择把心交出去了再来烦他。

他一直想啊一直想，连仙宫勇士都开始喝酒玩女人了他还在沉迷于这个听起来十分可笑的童话故事，母亲从来不曾嘲笑过他都这么大了依旧记得小时候逻辑有问题的传说，毕竟英雄都是要所向披靡无往不前，却没有把心送给魔鬼的例子。

他问了很多人，每一个人的回答都不尽相同，等到Loki都忘了这一回事的时候他依旧执着着想要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恋人的欺骗而无法前行，为什么因为恋人的离开而一蹶不振。那颗心还在跳动，却只能饱受煎熬。

Thor在原来曾将心比心过，如果是他，他绝对无法原谅背叛与谎言，也无法献出自己的心脏被卑鄙之人玩弄在手中备受折磨。Loki那时站在他的身边，笑着问他，你知道为什么那个英雄宁愿被火焰灼烧着心脏也不愿意将它放回胸膛里坦然面对吗？

“他是对的。”

Thor回想着那一天Loki的脸，他们还年轻，他们还青涩，没能被这花花世界迷了眼，没能踩进着深不见底的水中，那高山还在天的那一头，没能压在他们的身上，也没能挡着他们人生的路。

Loki施展魔法的时候喜欢挺直了他的腰，那身修身收腰的长袍对方从来不愿意扣上，就敞着怀露出里面半长的里衣，金色的绣边缝在胸口的位置，而那金色的光辉则从对方的手指间慢慢的飘出来，像是林间夜晚成群结队飞向天空的萤火虫。

那是Thor记忆里最美好的时光，那是不曾歇斯底里的怒吼着的Loki，那是没有被真相击溃而选择自甘堕落的弟弟，那是只代表着谎言却还没离开他、离开仙宫的他喜欢的人。

很久了，Thor很久都没有在看过那景象，没看到过金色的光点从他弟弟的身体中飘出来，像晨曦，像光，像一切他能形容出来的最美好的东西，亮晶晶的，比他最喜欢的金色还要闪亮。

Loki的身体碎裂的时候迸溅出无数的火与光，那颜色熟悉到让他觉得头晕目眩，像是回归到最初悸动的那个年代，陈旧的令人恸哭，也好看的让人哽咽。Thor记得他应该是没能哭出来的，Mjolnir感受到了他炙热的情绪，雷神之力突然暴涨，他看着虚无用处了他几乎是毕生最大的力量。

他杀害了我的弟弟。

“因为愚蠢。”

“你不能这么说一个英雄，Loki，英雄从不愚蠢。”

“你也和他一样蠢。”

“瞎说！我比他聪明多了！”

“嗯哼？”

“因为你看，我不会把我的心脏给魔鬼让他们用火烧，真要是有那么一天，我会把它交给你的。”

“这真不是个好主意。”

“你都不觉得很感动吗？！”

“如果你把它给我还不如跟那个愚蠢的英雄做同样的事情，因为我会把它放进魔龙的唾液中腐蚀掉，然后拿着小刀一刀一刀的切碎，但是我不会令它死亡，它依旧会跳动。”

“你说的好吓人啊……”

“害怕了吧？害怕了就别把你那颗扑通扑通跳的我烦的心给我。”

“可是我给谁呢？”

“你还想给别人？”

“是你不要啊？”

“对！你就该给别人！找你那些花枝招展的神女们说这蹩脚情话去。”

“哦不，Loki，我这可不是情话，情话怎么能这么说？我这是实事求是！”

“那你想明白了为什么吗？”

“没。”

印象里的Loki对他翻了个眼，他们说着笑着走在Asgard的晨光中，虽然更多的时候是他在说他在笑，而Loki在听在看在沉默。

时间并没有回溯，没有那么多的机会是用来重新开始，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完好无损的弟弟，说话的口吻和强调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们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在对方引起了那么大的战争后依旧平和的对话。

他不敢相信对方还活着，还活的好好地。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说着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字眼，让他猜让他想，偏偏就要看他琢磨不透的模样才能高兴。

Thor看着这个外表上年轻了不少的弟弟，他触摸着对方的身体，感受到了温热的肌肤与柔软的触感，鲜活的没有沾染上死亡气息的，没有被拦腰折断被烈火烧焦的躯体，这几乎是他最庆幸的、也是最不可思议的祷告。

“你还活着。”

“你看到的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你得回答我，你是Loki。”

“是的，我是Loki。”

天亮或许只需要一瞬间的清明，他躺在床上看着Loki把他的情人从床上给赶了下去，而他那时候正躺在另一边的枕头上，他也看到了他的弟弟故意在对方提着包穿着裙子气冲冲的走出门前抬起那个女人的下巴亲了上去，还夸奖了口红味道不错。

他们抱在一起脱[[[[[guang了衣服做[[[[[[爱，Thor把自己全部的火气撒在了对方的身上，他用力的压着Loki的腰，然后在抽[[[[[[cha中听见了对方夹杂着shen[[[[[[[吟的笑声，笑得毫不忌讳也毫不掩饰。

作为相处到现在的兄弟Thor明白对方在笑什么，他俯下身咬着对方的嘴唇，一点不让那笑从自己弟弟的嘴里跑出来，而Loki半阖着眼睛笑眯眯的样子活像一条蓄势待发的蛇，而那时对方的两条腿正紧紧地盘在他的腰上。

他们在床上从来就没有过温柔的时候，能激烈就激烈，能疯狂就疯狂，神明不需要和人类一样有许许多多的忌讳，他们什么都玩也什么都敢玩，床受不了了就去地上，公寓不够大就传送到视野开阔的无人区，躺在带着露水的草地里翻滚。滚完了穿起衣服又重新各自回到他们应该有的位置上，然后等下一次出现重大事故就兵戎相见，再下一次解决问题又互相慰藉。

他们的关系说不清又道不明，比那缠在一起的丝线还难以找到头绪，Thor看着自己怀里躺着的Loki，手指打着圈儿地拨弄着对方黑色的头发，他其实最开始就知道了，知道了那天之后对方说出的谎言，说出的真相。

“你就是Loki。”

Thor大声的喊着Loki的名字，他看到他的弟弟纵身跃下了台阶，从Asgard悬浮的土地上跳进了如同万丈深渊的宇宙中，就跟很久很久以前那掉下彩虹桥的经历一模一样。

他伸出手想去抓住对方的手，但只是那仅仅的两步距离就足够让他们失之交臂，星河璀璨的成为了最后的背景，他想过要跳下去，下去找他的弟弟，找他的Loki，但最终神王的意念压制了他这个疯狂的念头，他跪在原地望着没有界限的宇宙空间，掌心贴着地面，属于Loki流下来的血迹占满了他的手。Thor抬起手放在嘴边舔了舔，发觉这味道并没有变，和几百年几千年他吃在嘴里的味道是一样的。

Thor知道的，他知道Loki就是这么一个喜欢钻牛角尖，喜欢自我审问然后自我否认的那一类人，并且在日日夜夜中进化成了一种十分麻烦的自毁型人格，他嫉恨全世界的人，嫉恨这个带给他不公与轻蔑的仙宫，Thor是亲眼看着对方一点一点的改变，改变成他陌生的模样，而他则一刻不停的注视着自己弟弟的改变，将这些陌生又重新的变成熟悉。

他想，他已经明白了，明白了那个英雄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那痛比火还炽烈，因为那伤比痛还深刻。

就需要那恶魔折磨着他的心才能压下被欺骗的痛楚，才能越过被离开后的绝望。

这是某一天他们躺在一张床上睡醒之后，Loki用手指勾勒着他眼眶的形状，趴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告诉他的，所谓正确的答案。